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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她?”“迎春宴一事需有个交待,此事皆因二娘而起,再由她收尾最合适不过。更何况……”黎老夫人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朝着罗氏看了一眼:“我知你心疼二娘,可你不妨再想想幺郎。武威郡王乃皇室近亲,将来幺郎入仕,未必不要仰承他的照拂。你如今为了薇儿和二娘姊妹之间的一些小摩擦就开罪他,焉知将来不会后悔!”罗氏一怔,用一种饱含歉疚的眼神看了舒芙一眼,然后低下头去,任由舒芙再如何看她也不再出声了。菱花窗的格条筛落一地浓淡日影,偶有的风刮过,将舒芙背脊出的汗吹得冰凉。她从未有哪一刻如现在这样茫然无助过。她以为刚正不阿的祖母,偏袒长姊到了无理的地步;她以为温柔和蔼的阿娘,将她推到台前之后又退缩回去,独留她一个人承受祖母的苛备。阿娘兴许并不是不爱她,但她的爱一定是建立在舒明德诸事顺意的前提下的。她此时此刻的清白与自尊,对比起舒明德那尚且遥遥无期的光明前途显得那么不值一提。以往顺遂日子里没有察觉到的丑陋与厄难,在这一刻被不加遮掩地暴露在她面前。她不由笑了一声,又突然问道:“那三meimei呢?”黎老夫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蹙着眉看她。舒芙就一字一句补充道:“归根结底,长姊算计的人是三meimei,真正吃了亏的人也是她。祖母让我为长姊抵罪,可三meimei受到的苦楚又要如何去抵?”黎老夫人皱了皱眉,似乎没想到这一层,沉思了片刻才终于道:“三娘脾性和软,待这阵风波过去以后,我们自会在京外给她寻个周全人家,再陪上一份周全嫁妆,这事也就算过去了。”……舒薇和李桥两人一路走走停停,侍奉的仆妇都与两人隔得丈远。庭中奇石妙水,三五瑶竹摇曳成碧。日影天光有西斜之势,花泥垂坠,喑于斑驳鹅子石间,映衬得中庭之景落拓寂清。李桥在一甸花丛边停了脚步,折下其中最上缘的一朵红药,倾身将其别在了身旁女子的乌墨云鬓间。“先舒公一生钟爱清淡雅致,我一入园来,见那些残竹冷柏只觉落寞,幸好这芍药有两分颜色,倒还堪配薇儿国色。”李桥赞道。舒薇垂了垂眸,面颊飞上两片薄红,羞赧地将头侧在一旁,若隐似现地露出了一截洁白的颈子。李桥的话顿住了,心口钻痒,依旧维持着给她簪花的动作,却是压下了身子,想借势去亲她。舒薇本不欲躲,却不防在他凑近的一瞬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桂子香。眼下并不是桂子结花的时节,若说是来时路上沾染的显然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这般若有似无、缠缠绵绵的感觉,分明像是沾染女子身上的丝缕淡香。她悚然一惊,却开半步,抬眼便对上了李桥错愕的面色。', '')('玉玲珑(三) (第3/3页)
“郡王身上有一股桂子香,不似从前常熏的龙涎樟脑之气。”她定了定神,决定单刀直入将话挑明。上一世她跟李桥情变的契机,便是两人之间缺乏这样推心置腹的沟通。前世婚后的第五年,李桥右迁至宗正少卿,主管皇室宗族牒谱的事宜,相应的应酬也随之一日日多起来。那时她刚刚怀上他们的第二个孩子,整日都处在一种忧心惶惶的状态中。府医说她是妊期里妇人常见的忧思过重,不宜用药调理,只需放宽心态即可。她也不是没尝试过安抚自己,但总是收效甚微。那段日子正是她需要李桥陪伴安抚的时候,却逢上李桥升迁,成日里早出晚归地酬酢在外。她不好多说什么,甚至不能怪他,只得委婉地向他说明自己的苦闷。有一回她备下了甜汤,支颐着脑袋昏昏沉沉地等他到深夜,本欲和他剖白心意,却没成想他烂醉如泥地被贴身仆从搀回正院。那仆从不敢看她一眼,低着头道了一句“王妃”便匆匆退下了。她心下狐疑,接过李桥便嗅到了他襟口间的脂粉气。她心中警铃大作,撩开他外袍的领口,绢白里衣上的斑驳红痕便映入眼帘。——这里衣,还是今早他临出门时,她强撑着睡意起身给他亲手换上的,她决计不会认错。早晨还干干净净的衣裳,到了夜里就成了这副模样。她心中有了猜想,周身流遍一种窒息般的痛意,连带着隆起的腹部也发出细微的抽痛。人生在世,总避不了拿两幅标准处世接物。她能劝说舒芙对郎君纳妾一事看开些,却决计无法容忍李桥背叛于她。当晚,她就歇斯底里地跟李桥闹了一场,无论李桥如何解释她都不信,气得李桥一连数月都未再进过她的院子。在此期间,新寡的舒茵又被舒家接回了长安,借着照顾舒薇的由头在武威郡王府住下了,一来二去,竟和李桥搅和在了一起。如今重来一回,她必不会让旧事重演。算计舒茵失了清白是一重,与眼下对她情意最浓的李桥规避误会又是另一重。李桥闻言,先是愣了一愣,随即坦然地笑了。“我道什么呢,原来薇儿在意的是这个。这原是我来之前,与几位兄长在安王世子府上吃酒,安王世子的脾性你也知晓,最爱狎妓蓄婢。这些时日他最宠爱的一个小妾便爱用桂子香,想来是安王世子令她给我们添酒时不慎染上的。”李桥眉目舒朗,神态放松,并不似作假。舒薇微微松了口气,到底选择信了他的说辞。毕竟这时的李桥与她两情相悦,前世若是没有舒茵、若是她早日服软,他们兴许也未必会走到那个地步。舒薇粲然一笑:“桥郎如此说,我便如此信,切记毋负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