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碗面见了底,连带着汤汁都被喝得干干净净,杨春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先前被扒裤子的羞恼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李海波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嘴,把空碗往石桌上一摞,李海波用袖子胡乱抹了把嘴,将两只空瓷碗往石桌上一摞,碗沿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吃饱了就干活,都到我屋来说事。”
几人跟着他拐进东厢房,李海波给侯勇、熊奎和杨春各甩过去一支烟,自己也叼上一根,火柴“擦”地一划,火苗在昏暗中蹿了蹿,映亮他紧绷的下颌线。
“猴子,说说你们今天的情况。”他猛吸一口烟,烟雾从鼻孔里喷出来,在空气中散成淡淡的雾。
侯勇往八仙桌旁的长凳上一坐,“波哥,我们按您的吩咐,今天专挑76号监狱里犯人的家属上门收赎金。
跑了整整一天,腿肚子都转筋了,总共收到十五家的赎金,有金条有银元,都按你说的数收的,一分没多要,也没少给。”
“嗯。”李海波点点头,指尖夹着的烟卷燃着火星,“还有别的事?”
侯勇和熊奎对视一眼,脸上都带了点异样。“倒是有件怪事,”侯勇咂咂嘴,“下午我们在街口茶馆歇脚的时候,又碰到那个林医生了。
这回更邪乎,直接从皮包里掏出二十个人的赎金,清一色的硬通货,码得整整齐齐。
他也没多话,就从咱们给的那份名单上圈了二十个人,说是这二十人的钱他全付了,让咱们尽快把人弄出来。”
“二十个人?”李海波捏着烟卷的手指猛地一紧,这就奇了——不是早就合计好了要劫狱的吗?既然要劫狱,何必白白花这份冤枉钱?
难道是想先把一部分能用钱赎出来的人弄先出来,既降低了劫狱时的目标,也能减少可能出现的伤亡?
毕竟劫狱的风险很高,过程中难免会有所牺牲,能用钱赎出一部分同志,确实能降低行动的难度。
可这林医生手面也太阔绰了,二十个人的赎金,那可不是笔小数目。
熊奎接过话头,打断了他的思绪,“波哥,还有件事。我们下午回76号交差时,你已经带着板鸭出门了。
我和猴子没耽搁,直接去监狱付钱提人,林医生的二十个人也一起提出来了。
借着提人的由头,我们特意在里头转了转,又仔细把监狱的情况摸了摸。”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几分凝重:“那扇大铁门是个硬茬。没钥匙的话,硬撬怕是得费老劲,弄不好还得闹出大动静,打草惊蛇。”
侯勇在一旁点头附和,“那钥匙只有监狱的几个正副处长攥着,尤其是那个王处长,走哪儿都把钥匙串挂在腰上,跟护着命根子似的。
我本来想趁着赎人签字画押的功夫,找机会顺过来,可那老东西精得跟猴儿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根本没下手的空当。”
他往椅背上一靠,又道:“出来后我跟瞎子合计了半天,觉得正处长不好惹,不如从副处长身上想辙。
他们虽说官儿小点,但按规矩也该有副钥匙。
我们已经摸清楚了,有个姓张的副处长,家就住在法租界边缘的弄堂里,防卫不紧。
行动前去他府上一趟,保准能把钥匙摸出来。”
李海波听完,没说话,从抽屉里取出一块肥皂,上面清晰地拓印着钥匙的纹路,连齿牙的深浅都分毫不差。
“不用费那劲了。”他把肥皂钥匙模往桌上一推,“这是从王处长的钥匙上拓的钥匙模。猴子,你连夜找个铜匠,按这个样子打一把出来。”
侯勇眼睛一亮,一把抓过那块肥皂,翻来覆去看了看,又用手指在纹路里划了划,忽然拍着胸脯笑起来:“找什么铜匠?这点活计,兄弟我自己就能办!”
李海波挑了挑眉:“你还有这手艺?”
侯勇嘿嘿一笑,拿起肥皂在手里掂量着,“你别看这锁很高档的样子,没钥匙确实很难打开。
但是越大的钥匙越容易仿造。
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保准天亮前给你弄出把一模一样的来。”
李海波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点了点头:“那最好不过了,毕竟找人做钥匙的话,容易留下线索。”
一旁的杨春早就按捺不住,往前凑了凑,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波哥!那你有救那两个小孩的法子了?”
李海波神色沉了沉,随即重重点头:“嗯,我之前不是跟你们提过吗?硬抢。
为防夜长梦多,我打算明天晚上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