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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殿下可要早点睡,明早宫里还要来人接殿下回宫呢。”题红笑着说,“今日里杨公公来找我,说宫里虽然逢上了这种事,但是皇上和娘娘都说公主回宫还是要照办的。”
李青一微微地垂下了头,叹了口气。
“殿下既然入侯府也算顺利。”题红说,“回宫自然也没什么好怕的。”
“总归不过拜见一下皇上和娘娘,再和两位殿下说说话,傍晚就回府了。”题红笑着说,“总不过问问武成侯怎么样,侯府怎么样之类的吧。”
“嗯。”李青一点了点头,她垂着眼睛,“我知道了。”
“如今殿下也是有封号,成了亲的公主了,”题红说道,“以后殿下也该自称本宫了。”
李青一抬起眼睛看了看她,静静地点了点头,“本宫知道了。”
她站了起来,从房间里走了出去,今日里天气并不太好,天上铺着一层灰色的雨云,空气里也弥漫着潮湿的味道。
武成侯府和她记忆中的有些参差,但是还是基本熟悉的,这间侯府不大,竹影寒水,梧桐梅花,处处都渗着森森的凉意x,连配色都是白墙黑柱,一水的深色家具,拾翠说武成侯吃过早饭就去书房了,所以李青一转过了头,往着后面走去,她记得书房正对着溪水,一路上的景致和她记忆中并无差别,只是多了几缸大概是淑妃赠的莲花摆在栏杆下,开着白色的夹着淡淡翠色的花。
李青一记得这是碧台莲,宫中佛堂前倒是很多,她抬起手来敲了敲书房的门,得到了容许之后推门走了进去。
杜毓文的笔被搁在了笔山上,放在一边的折子已经封好了,他正将书房里的箱子一只一只地设法挪出来,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听他们说,臣从前的东西就收在这里。”青年解释道,他在一口箱子上坐了下来,准备省点力气,“希望他们别把那个送人了。”
他摸到了一个长长的匣子,手指略微在上面敲了敲,打开了搭扣,然后发出了一声心满意足的声音,“幸好没把这个送人。”
李青一在另一口箱子上坐了下来,靠了过来,看向了那只匣子,匣子中是一张弓,和她印象中的不同,这张弓通体纯白,显然是用相当不错的木料做的。
“这可是个好东西。”杜毓文的手指从木头细腻的纹理上摸了过去,像是在抚摸什么乖顺的小动物的头一样,“弓胎是柘木的。”他将弓竖了过来,把玩着,然后递给了李青一,“等会再给它上弦,不过殿下千万记得别拉空弦。”他轻声嘱咐道。
李青一点了点头,她将这把弓拿在了手里,的确木料十分的光滑细腻,没有她想象中的重,但是比她想象的要高得多,竖起来大概都可以到她胸口了。
“这已经是短的了。”杜毓文笑了笑,他的目光落在了弓上,“殿下没见过他们用的长弓,恐怕立起来和殿下一般高都有。”
李青一微微吃了一惊,她垂下眼睛看向这张弓,听见杜毓文慢慢地说,“要么为什么说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李青一轻声念道。
“殿下喜欢这首诗么?”杜毓文说,找到这只匣子之后,他准备顺便看看别的箱子里的东西,“这把弓虽然不名贵,但是很好用,臣一直都挺喜欢的,幸好他们没直接当柴烧了。”
李青一低下眼睛,看到他左臂不知道为什么缠了两圈白布,在他摆弄箱子的时候露出了一角来,“你受伤了么?”李青一问道。
杜毓文低下眼睛看了一眼,然后很快地移开了目光,“臣昨夜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只能暂时掩人耳目免得他们传殿下的闲话。”
李青一想起了床单的血迹,忍不住伸出手捉住了他的手。
“不疼么?”她问道,伸手想将他的袖子往上拉拉,看清楚些,然而青年却轻轻按住了她的手,然而虽然只看到了一眼,李青一也看清了。
杜毓文露出了那截小臂上,尽是些疤痕。
有的已经褪的看不出来了,有的大概是还没完全养好,依旧是淡粉色,而伤疤在手腕处虬结了起来,沉淀成了深色,勾勒出了一圈束缚留下的痕迹。
他匆匆向下拉了拉袖口,若无其事地打开了另一只箱子。
李青一收回了目光,看向了箱子里,这口箱子里装着他旧日里的佩剑,杜毓文将剑拔出来了几寸,微微地叹了口气,然后把剑插了回去。
“得好好收拾收拾才能用了。”他笑了笑,将它放在了地上,“刀剑这种东西,最久也得三个月收拾一次,要不然很容易坏掉的。”
“还能修好么?”李青一轻声问道。
“收拾的漂亮些就行了。”杜毓文答道,看了看放在一边的剑,“毕竟也不指望它削铁如泥了。”
“幸好上次用完的时候记得把弓弦下了,要不然他们估计是想不起来的。”杜毓文笑了笑,目光落在了李青一手里的弓上,然后别开了眼睛,李青一没来由地觉得他虽然是笑着的,但是心里肯定很难过。
杜毓文将箱子关上,然后拉出了另一只,“只是不知道他们把弓弦放到哪里去了。”
“臣也不记得手里还有没有箭矢了,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还有十来支。”他说道,打开了另一只箱子,这口箱子重的很,压在最下面,也拽不动,伸出手摸了摸里面的东西,垂下了目光,看着里面的东西不由得出了一瞬间的神。
李青一也向箱子里看了过去。
里面是一锭锭的黄金,足足得有百两,而另一边是漂亮的首饰金珠,布匹绢帛,杜毓文伸出手来拿起了一个镯子,托在了手心里,微微地叹了口气。
“这边是班师回来皇上赐的黄金百两,”他抬手揭起了上面贴的红纸,目光落在了另一侧,“这边是我母亲当年的嫁妆。”
“臣是家里的独子,也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她活着的时候每每清点把玩这些,说等臣成亲,就送给她的儿媳妇。”杜毓文说,却忍不住低低笑了声,看向了李青一,“殿下若是不嫌弃的话。”
李青一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了他的手上,让他把这枚镯子戴在了她的手上,少女抬起手摸了摸它,虽然和旁边那枚从宫中带出来的金镶羊脂玉的莲花镯比起来,这只是枚平平无奇毫无装饰的金镯子,因为黄金性软,上面还有些深深浅浅的划痕。
但是她觉得它很好看,她很喜欢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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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太子只是病了,那些都是无稽之谈。”
宫中上下,整个京城,都重复着这样一句话,好像这就是唯一的真相。
“娘娘,请簪花。”侍女端进了一盘刚剪的鲜花来,坐在妆镜前的女人正细细地给自己描着眉,“今日里是珈善公主回宫的日子,本宫也该好好打扮打扮。”她说,看了看侍女手中的托盘,是一盘鹅黄与粉色的芍药,这阖宫之中,敢用芍药花,也只有如今最得圣宠的淑妃娘娘了。
而这位娘娘的确是个风姿绰约媚骨天成的绝代佳人。
宫女帮淑妃簪着花,女人慵懒地望着镜子里自己的倒影,“也不知道珈善公主这三日过得快不快活。”她漫不经心地说,伸出手来摸着自己的腹部,胎儿已经微微显露了形状,“这胎若是个公主,能得个什么封号呢。”
“娘娘腹中的龙胎自然尊贵非常。”宫人轻声软语地说,淑妃笑了笑,她这几日心情的确不错,她膝下有一个十岁的皇子,如今皇上春秋鼎盛,这个年龄不算问题,如今太子岌岌可危,而皇次子也是废后所出,皇三子是宫人所生,今年有十七岁了,虽然据说很是聪明,奈何不得圣心,一年都见不上几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