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1）

ee瑶光山的生死就系在这么一棵老秃驴上了吗？ ee瑶持心含恨着别开眼，往树底下一坐，忿忿地想：救活就救活，谁怕谁，大师姐的修为也不是白练的。 ee她说干就干，凝神静气，开始尝试着将自己的神识投入枯树之中，探出灵气接线头似的修补起那些断裂的灵脉。 ee这工序好比将衣衫上被划破的裂口处所有断线一一严丝合缝的衔接，且不论那活计之精细，光是数量就已然让人望而生畏。 ee瑶持心起初只当是奚临留给她的试炼，一番用功下来，发现师弟多半在故意为难自己。 ee这些脉络，她仅补上一条就从傍晚熬到了黑夜，补得她大汗淋漓，余下还有成千上万，便是修到五年后瑶光大劫夜也修不完啊！ ee心志稍一动摇，那颤颤巍巍续到一半的灵气便蓦地消散，整根灵脉又断了。 ee瑶持心累得近乎脱力，索性往后一仰，躺倒在地上。 ee目之所及是瑶光山繁星璀璨的夜空，没有树叶遮挡的天尤其辽阔，星月与流光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连闪烁出来的点点微光都那么真实。 ee她抬起胳膊，虚虚抓了一把。 ee却并未抓到任何有实质之物，星辰和弦月皆在不可向迩的九霄之外，就像她的修为永远也达不到的境界。 ee“我是不是太自不量力了……” ee事到如今，瑶持心禁不住又起了那个“重获新生的人该是林朔”的念头。 ee拯救苍生这种重担原就应该交给有能力的人承担，给她有什么用呢，这不是胡闹么？ ee老天爷其实压根不想让瑶光山活下去吧？ ee她爬起来十分木然地枯坐片晌，一时不知自己在干什么。 ee大比之期就快到了，她居然在这一棵秃头树上浪费时间，简直莫名其妙。 ee师姐和面前的灵树面面相觑地对视着。 ee我修不好的。 ee瑶持心心里很清楚。 ee要么趁还来得及，去找林朔或是雪薇，学一两个厉害的法术将就对付好了。 ee至于能不能胜，便听天由命吧…… ee一旦有了这种得过且过的想法，于她而言就已是打起了退堂鼓，奚师弟方才那句话立刻恰如其分地响在耳畔。 ee——师姐，你抱着这样的心态学什么都是徒劳。 ee“……” ee瑶持心隔空反驳：关你什么事啊！那我就是做不到不行吗！ ee不错，什么改变大比成绩，打败厉害的对手，游刃有余地靠自己与别的门派周旋，想想挺美，实际一行动就发现处处举步维艰。 ee天下之事哪有那么容易让人如愿。 ee彻底接受了这个认知之后，她反而破罐破摔地又重新躺倒回去，决定认清现实，放过自己。 ee反正还有五年，大不了从长计议。 ee瑶光山的四季气候并不很明显，饶是初春，地面也仅是微凉而已。 ee瑶持心脑子空空地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感到后背有些硌着，她抄手一摸，摸到了一个小荷包。 ee好像是昨日某个内门弟子匆匆塞给她，老爹叫转交的东西。 ee里头沉甸甸颇有份量，不知都装了什么。她拆开带子，朝下一倾，鸡零狗碎们瞬间泼了一地。 ee错彩镂金的珠翠，舒筋健骨的丹药，稀奇古怪的宝器。 ee瑶持心已经忘了当年是因为什么向瑶光明要这些物件，从小到大，她撒娇讨过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而老父亲只要能弄到，不管是三年五年，总记在心里，惦记着给她送来。 ee荷包中最后飞出一只姜黄纸鹤，停在她面前喋喋不休地发出一早留下的话音。 ee“丫头啊，上次让爹帮你留意的那个海棠红冰晶，今日碰巧仙宫道友开了秘境，有幸采得一二，因不知你要的海棠红究竟是哪种红，为父都便各取一枚，你自个儿挑着用。” ee“蓝瓷瓶内为丹房掌门所赠仙丹，一月一粒，强身健体，不可多吃——大比将近，近日不得服食，切忌，切忌！” ee“比试虽要紧，却也不必过于在意，闺女凡事量力而行便可，记得早睡早起，吃饱穿暖，别饿着自己……” ee老父亲的言语婆妈个没完。 ee瑶持心的母亲去得早，瑶光明一直是又当爹又当娘，怕把闺女养得太粗心，索性啰嗦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ee纸鹤吐完话，便扑腾几下翅膀落在她脚边，重新变回了普通的折纸。 ee不知为什么，瑶持心忽然想起年幼时，老爹第一次带她测完仙根后的表情。 ee那是瑶光山正经八百测验根骨的地方，昔年她尚且懵懂，并不清楚萦绕周身的湛蓝光环意味着什么，还当是某种好玩的法宝，满台子蹦跶。 ee彼时瑶光明看着她天真地撒欢，脸上却不似往常那般慈祥和乐，反而深深透出一股悲悯哀伤之意。 ee大概没有料到，自己的女儿会是这样一个资质平凡的庸才。 ee瑶持心扑到他脚边欢欢喜喜地让他看手上走哪儿跟哪儿的光环时，瑶光明突然低下身去将她抱入怀中。 ee“就这样吧。” ee他像是认命似的重复了一遍，“就这样吧，我闺女一生只要过得开心就好，修行跟不上也无所谓，爹养你一辈子。” ee瑶光山大劫夜，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对她说“走”这个字的呢？ ee瑶持心凝望着遥远的星空，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ee她把纸鹤往手心一攥，收入荷包，一边抹眼睛一边又重新坐直了身体，和枯树再一次相爱相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