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novelcontent" class="novelcontent">……虚掩的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周骁野从楼上下来,心事重重,他往病房里探进头,刚看清里面的情形就瞳孔骤缩,拔腿杀过?去把弥笼从病房拽到走?廊。
“不是叫你?藏好藏好!”他警觉扫了一圈,压着气声急火攻心,“徐徐图之?不懂吗?!你?是惊喜惊喜惊喜!怎么就被抓进来了……”
他还?没把这浑小子抓去洗干净、打扮帅气呢!
周骁野几乎快要理解教练的绝望,一口气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弥笼却依旧像是没听见,丢了魂似的,一动不动站着。
周骁野狠狠敲他脑门:“怎么了,傻了?”
狼崽似的小孩子眼圈倏地红透。
“野哥。”弥笼的身体发抖,声音像是从磕碰的牙齿缝里拼命挤出来的,“我哥……我哥怎么了?”
周骁野的手停在半道上。
弥笼一句接一句不停地问。
“是不是病得很重?”
“要多少钱!怎么治!”
他嗓子哑透了,胡乱拿袖子抹脸:“我回去打工野哥,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学赛车了,我也不上学了……谢谢你?。”
“我打工一天能挣一百七,我是钳工,熟手,我给我哥攒药费去。”
得病严重了,就必须得住院,住院就是烧钱。
福利院里的孩子没人不知道。
弥笼没时间在这耽搁了。
他想?狠狠给自己?几巴掌——乱花钱!买什么机票?!钱多烧手不知道怎么得瑟了是不是!要是攒下来,不能给哥治病吗?!
该死!该死!!!
弥笼扭头就要跑,他不信帝都没有工厂招工,他这就去打工,挣钱,阿川哥在这鬼地方叫人欺负病了……
他的肩膀被用力按住。
弥笼挣扎了下,抬头,看清周骁野的脸,愣怔着慢慢停下。
周骁野缓缓松开那块要被咬烂的颊肉。
……那种尽力做出来的、生龙活虎劲头十足的架势差一点就撑不住。
“我不知道。”周骁野看着他,低声说,“小子,不缺钱,不用你?挣。”
弥笼听不懂,焦灼地盯着他。
周骁野的喉结重重滚了下,不知咽进什么,像铁球坠进烧红的钢水,溅起血腥气。
他不知道……牧川的身体究竟怎么样。
他很久没从哥的嘴里问出实话了。
牧川不讲,医生护士似乎全?被提前拜托嘱咐过?了,滴水不漏、左右搪塞,一个也不肯说。
他刚才去找医生,问能不能不用那个人渣的信息素,本来以为会费劲唇舌,可没想?到,只是说了一句,医生就像理解了什么似的,摘下眼镜,叹息地揉了揉眉心。
“不用……就不用吧。”
医生说:“反正……”
他看见医生回神住口,扯开话题,要给哥调整别的疗法。
……其实一个字也听不清。
头顶惨白的灯光把他融化了,白亮灼烧,他听见脑子里的弦崩断,一根接一根,那些绷得死紧的弦在颅腔里嗡嗡作响。
“你?,跟我。”他诧异于自己?在这时候,居然还?能开口、还?有理智,还?能清晰地说话哄小屁孩,“知道咱们两个的任务是什么吗?”
弥笼死死咬着嘴唇,脸色青白,盯着他。
“是让哥高兴。”周骁野说,“你?知道的吧?人高兴,才吃得下饭,吃了饭,身体才能好。”
弥笼慢慢点头,他知道,这道理是对的,可是……
“没什么可是。”周骁野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也像是在和自己?说话,“你?得让哥高兴。”
“分工合作,你?懂吧?你?一个人能让玄鸟上天?”
“这事只有你?……和我。”
周骁野说:“只有我们两个行?,弥笼,你?和我打赌,我今天能让哥笑两声,吃一颗糖。”
他伸出手。
……过?了几秒,弥笼把手重重拍上去,乡下来的小alpha才十四岁,手上全?是茧子,发着抖。
弥笼转身回了病房,嘴唇咬出血,狠狠擦眼睛。
野哥知道什么——他在心里狠狠较劲,他能让阿川哥哥笑五声,不,十声!吃一百颗糖,阿川哥哥很爱笑的,很大人了还?会带他们去偷老院长的糖吃,小鸡仔一样把他们在怀里拢着,一个一个喂糖,拿糖纸给他们折会飞的小鸟……
他越走?越急,越走?越快,被门槛绊了一跤,摔了个大马趴,慌忙爬起来抬头。
他可能……他可能是做了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