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novelcontent" class="novelcontent">吞噬了阳台防盗窗的巨大花团真的是绣球。
那?个探进楼上阳台防盗窗,对着人?家窗户开碗口大红花的杆子是蜀葵。
小骑手被?夸了,脸立马又?红又?热乎乎的,低了头?不好意思地抿嘴高兴,小麦色的脸颊旋出一小点酒窝:“楼上是阿婆啊,喜欢看花……”
花爆盆太多了,分出去的养不完,根本养不完,一去阳台就是花花花花花……他去年还送上去了好几盆呢。
阿婆高兴得合不拢嘴,把他拉进家,给?他吃冰棍、吃西瓜,拉着小知了坐沙发看电视,给?小知了开风扇。
贺鸣蝉不好意思,鼻子尖通红,眼睛也红,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出神。
他每次都鼻子酸,想姥姥。
他是不是太没出息了啊又?想妈妈又?想爸爸又?想姥姥还有司叔叔……
小骑手要强,心里难受了也忍着,不能再?哭了,贺鸣蝉低头?,嘴唇紧抿着犯倔,就是身?体下意识地还想要挨着人?。
原青枫让他紧紧挨着自己,轻轻摸他的背:“今年呢,种了什?么?”
如果也是这个规模,贺鸣蝉想要离家出走,队伍是要壮观些,可能要安排一辆卡车去拉。
贺鸣蝉兴致勃勃的话头?顿了下,抿了抿嘴唇,低头?一下一下地掰着手指头?,小声说?:“绿……绿萝。”
去年,前年,贺鸣蝉都种了整整一个阳台的花,开开心心地折腾,扦插、嫁接、花粉杂交实?验,玩得乐此不疲,弄出来?好多叫花店老板惊掉下巴的新品种。
今年……除了绿萝就没种了。
其实?开春那?会儿,贺鸣蝉蹲在空花盆前,也犹豫了很久。
他第一次开始想这些问题:这么多花,弄得又?是土又?是虫子的……二哥是不是不喜欢?
过去贺鸣蝉脑子简单,高高兴兴地想什?么就干什?么,从没想过这么复杂的问题。
今年他长大了,成熟了。
他抠着花盆边干结的土块,严厉责怪自己,太不懂事了,成天就只知道顾着自己高兴喜欢,一点也不体谅二哥的情绪。
像什?么样?子!这么大人?了,还只想着自己吗?
贺鸣蝉决心改。
他今年改了很多了,不和?朋友一起去网吧开黑了,打游戏也不开特效声音了,不每天出去陪小狗大狗毛毛狗玩了。
有时候送外卖回来?的路上,路过花鸟市场,他实?在挪不动脚,就机智聪明地摸出手机翻几下,假装有单子,鬼鬼祟祟钻进去绕一大圈。
闻闻花香,闻闻土味儿。
背着手对某些老板那?个蔫吧花摇头?唏嘘,他都不想说?,种成这样?,暴殄天物。
贺鸣蝉知道“暴殄天物”,他今年重新把书捡起来?了,想去试试夜校和?成人?自考,因为他不想给?二哥丢人?,不想别人?提起司柏谦的弟弟,就是“老家辍学、初中学历、惹是生非的混混”。
……
听了他这些“做个成熟懂事的大人?”的雄心壮志,原青枫没有赞同?,也没有立刻否认,只是温和?地提出了一个相对折中的建议。
搬去有院子的地方住几天怎么样??
贺鸣蝉愣住了:“什?么?”
“不急着改。”原青枫说?,“先搬出去试试。”
贺鸣蝉咬了下吸管,他之?前完全没想过,他从记事起就是负责看家的——看家怎么能走呢?
爸爸妈妈在的时候,妈妈是村支书,爸爸是民兵支队长,他是家里的顶梁柱,负责抱着西瓜看家。
后来?和?二哥、姥姥一起搬进新家,他报名了村子里的巡逻队,天天瞪大了眼睛狠狠盯着水位线,死死攥着大人?给?他挂在脖子上的无线电,从河口走到水库,一遍一遍来?回巡逻,发誓要保住新家。
再?后来?姥姥身?边不能离人?,他就守着姥姥。
二哥太瘦了,他就来?照顾二哥。
原青枫摸摸他的头?:“你?自己的家呢?”
小骑手仰起脸,眼睛瞪得圆圆的,似乎第一次听见这几个字。
原青枫陪贺鸣蝉一点点分析,理清思路。
每个人?长大后,都要有自己的家。而两个人?合住,如果性格、喜好不合拍,就是难免磕磕碰碰,会有一些小摩擦。
原青枫举自己的例子,不要说?合住,就算是邻居,住得没那?么近,也难免有不好解决的矛盾。
原青枫就不太喜欢他的邻居。
枪很响,原青枫多少觉得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