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novelcontent" class="novelcontent">「朕盼着你回?来。」
那?笔触变得?轻快,字迹也变得?密集,落笔飘逸,却又仿佛藏着无尽的缥缈、空茫与虚妄。
「朕想?去看看天下,阿狩,带朕去罢,朕想?知道?,这‘天下’是多好的东西……阿狩,你若是哪一日烦了,就将朕烧了、埋了、丢去喂狗……行了,别瞪朕,朕就是说说过瘾,反正你也不会做的。」
「你只会抱着朕,亲朕,对朕掉那?没出息的眼泪。」
「阿狩,带着朕玩个?三年,你就走罢,到那?时,朕就真的放过你了。你无须觉得?愧对朕,到是应当?学着恨一恨朕,朕生来……就不知爱是何物,贺兰家是如此,皇室亦是,朕的血是冷的。」
「朕对你……既无执念,更无爱欲,挑中你,只是太寂寞了。」
「走罢,走罢。」
「阿狩。」
「莫对着死?人蹉跎。」
……
燕狩不得?不承认沈辞青是天生的帝王,有本事,真有本事,他几乎要把这些破纸全都嚼碎吃了,他捧着绵软的、寂静的苍白躯壳,沈辞青猜得?一个?字都不差。
他太绝望、太疼痛,不是替自己,是替沈辞青。
他对着这些字句,也的确在掉泪,在死?死?抱着沈辞青。
“青儿。”燕狩终于学乖了,他明白了沈辞青的小小计谋,沙哑地?、悸栗颤抖着贴在冰凉耳廓边上。
逐字逐句地?问。
“最后这几张……也是你故意的。”他问,“是不是?”
沈辞青的躯壳被他精心养护得?很好,除了苍白,依旧柔软、依旧灵活,湛黑眸子空茫,透出一点?不染纤尘的无辜纯净。
燕狩说:“我不走。”
“我不走,青儿。”燕狩哑声地?、咬牙切齿地?告诉他,“我是你舅舅。”
燕狩说:“我生来就是陪你的。”
“生来就是陪你的。”
他去亲吻那?霜白口唇,看起来仿佛凶狠至极地?撬开咬合的齿关,又小心翼翼地?缠住冰凉的舌,他托着沈辞青的肩颈和后脑,含了一口烧刀子做报复。
他多盼着……沈辞青会被辣得?跳起来,狠狠瞪他。
多盼着。
没关系啊,青儿,没关系啊,这样燕狩就能明明白白地?告诉他,阿狩爱你。
阿狩对你是爱、是欲、是割舍不断,青儿。
他轻轻拨开那?些微乱的额发,望着空茫的眼睛,沈辞青的睫毛垂着,没有聚焦,没有反应,嘴微张着,任由他品尝、享用。
双肩松弛打开,向后仰落的手臂像是冷透身死?的鸟,坠在魔气深处,轻轻磨蹭。
从不懂情爱的年轻帝王,这么天真残忍地?留字条给他,塞在衣襟里:「好不好?」
「阿狩,朕赔偿你,身子交给你,好不好?」
……
他们?就这样过了三年。
燕狩日日剐筋剖脉,洗去自己的魔气,装作最普通不过的凡人,带着沈辞青看他的天下。
其实还有纸条。
沈辞青这人……又坏脾气,又像聪明到惹人哭笑不得?到极点?、喜欢疼爱到极点?的小孩子。
轻轻一碰就浑身上下掉小纸条。
沈辞青在纸条上一本正经同他讲,自己是天上的神仙,闯了祸被轰下来历劫的,有好多世呢。
这只是一世而已,缘分?尽了,就要回?天上去了。
燕狩本来是不信的,他这三年里闹过地?府、上过天宫,能找的仙家名录翻了个?遍,没有沈辞青的名字,没有——
可如今他怀中的青儿忽然有了反应。
像是……忽然,重新被提起了那?看不见的丝线,开始慢吞吞地?、生疏固执行动?的玉偶。
玉偶险些从马上跌下去。
燕狩立刻散去了那?魔气化?成的马,牢牢捧着这躯壳空壳,惶急到喉咙嘶哑:“青儿——青儿?”
玉偶本来定定看着河对岸,听见互换,慢慢回?眸,仿佛“望”了他一眼。
燕狩死?死?钳握住那?只手,不肯松开,激切起来:“青儿!”
玉偶张了几次口,仿佛慢慢回?忆起怎么说话:“要……走了。”
“……回?……”
“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