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理解。
自记事起,他的人生便是一场苦修。
在圣堂教会,他以非凡的毅力学习着常人无法忍受的洗礼与秘迹,将信仰的教条刻入骨髓。
而后,为了探寻那份困扰他一生的“空虚”,他遵从父亲的安排,拜入远坂时臣门下,踏入了魔术的世界,参加了这一次的圣杯战争。
可他从未真正沉浸于魔术,那对他而言只是工具,是通往答案的另一条路。
他不是天才,只不过付出了别人数十倍的努力,但每次修行到差一步时,他都会毫不留恋的转向下个领域。
因此看似多才多艺,实则做什么都达不到超一流。
哪怕是他一直在习练的拳法也是如此……
尽管如此,但当他察觉对面那个男人轻而易举的超越他十余年的修行的时候,他的心中还是泛起了莫名的情绪。
他知道肯尼斯的天才,哪怕是他的老师远坂时臣在提及肯尼斯时,语气中总是带着毫不掩饰的赞叹与欣赏。
时钟塔最年轻的君主、降灵科的一级讲师……这一切的标签,都指向一个魔术领域的绝对天才。
对此,言峰绮礼并不曾在意。
因为他只是一个半吊子的魔术师,就像雄鹰无法理解深海的辽阔。
但现在,就在刚才,那个被光环笼罩的魔术师,却用他最引以为傲、最刻苦修行的武技,以一种近乎碾压的、绝对凌驾的姿态,将他十余年的苦修彻底击碎。
没有一丝一毫的侥幸,不是奇谋,也非诡计。
对方的拳法,无论发力的技巧、劲力的凝练,都超过了他。
为什么?一个将生命奉献给魔道研究的君主,为何会在武道的领域,拥有如此恐怖的造诣?
这根本不合常理……
这份源于世界观崩塌的巨大冲击,让他内心那片永恒的“空虚”都仿佛被这股荒谬感填满。
他终于明白了老师口中“天才”二字的真正含义,一种能轻易跨越他人一生努力的鸿沟,一种足以让所有奋斗者心生绝望的光芒。
“给你个机会,投降如何?”
肯尼斯的声音平静地传来,不带嘲讽,也无怜悯,就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他站在那里,银色的【月灵髓液】已经重新恢复了稳定,如一轮冰冷的活化月光,在他周身缓缓流淌,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魔力波动。
投降?
言峰绮礼缓缓抬起头,那张素来毫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复杂的神色。
不。
死,也绝不!
下一瞬间,他仅剩的、完好的左手背上,鲜红的令咒陡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那不是一道,而是两道令咒被同时引爆,化作奔流的魔力洪流,灌注进虚空之中。
“以令咒之名下令,Assassin,诛杀我的敌人吧!”
这是最后的赌注,是燃烧灵魂的呐喊!
阴影在肯尼斯的身后骤然扭曲、沸腾,一个比先前任何分身都要凝实、都要散发着不详气息的身影从中浮现。
不再是朦胧的幻影,而是百貌哈桑的本体,他将所有分身的力量与存在都合而为一,化作了最强的一击。
没有多余的言语,现身的瞬间便是袭杀的开始!
哈桑的身影如同一道被拉长的黑色闪电,他摒弃了所有潜行的技巧,将全部的力量与速度都灌注于这纯粹的一刺。
他手中的淬毒匕首,在月光下划出一道令人目眩的凄美弧线,直指肯尼斯的心脏。
但下一刻,肯尼斯的身影竟如同水面倒影般破碎……
“太粗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