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说多少？！”
听到这话，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往日的平稳。
他的双眼，此刻正紧紧地锁定在肯尼斯的脸上，试图从那平静无波的表情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开玩笑的痕迹。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找到。
五亿……美刀？
这个词汇组合在一起，仿佛拥有某种扭曲现实的魔力。
它不属于魔术师的世界，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那个由钢铁、数字和资本构筑的，被魔术师们鄙夷为“表侧”的凡俗世界。
但此刻，这个凡俗世界的力量，却以一种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狠狠地冲击着这位天体科学君主的认知。
坐在旁边的韦伯，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反复回响着那个天文数字。
他知道老师通过一些“世俗”的手段积累了财富，但他以为那只是为了支撑魔术研究的便利之举。
其量级或许是几百万，顶天了上千万。
可现在这个数字，已经完全超出了他想象力的极限。
这笔钱，足以买下伦敦最繁华街区的整片地产，足以让一个小国家在金融风暴中彻底崩溃。
而现在，它却被自己的老师如此轻描淡写地，当作一个合作计划的“流动资金”提了出来。
这一刻，韦伯忽然明白了老师之前所说的“投身铜臭”的真正含义。
“怎么？不够吗？”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肯尼斯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微微侧过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对方要不要给红茶加一块方糖。
“那再加五亿如何？”
“噗——咳咳！”
韦伯再也控制不住，刚吸入肺里的一口气被猛地呛了出来，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顾不上失态，涨红着脸，用见鬼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老师。
再加五亿？那不就是十亿美金？！
老师究竟是把哪个国家的中央金库给搬空了？
如果说刚才的五亿是震撼，那么这轻飘飘追加的五亿，则是一种近乎荒谬的恐怖。
马里斯比利身体微微一僵，他缓缓地靠回了沙发柔软的背垫上，原本因震惊而前倾的身体放松下来。
他抬起手，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似乎在平复那剧烈跳动的心绪。
“额……不……应该够了……”
他终于开口，声音里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但更多的，是一种压抑不住的、从灵魂深处泛起的颤栗与激动。
够了，当然够了！
阿尼姆斯菲亚家族为了“迦勒底亚斯”的构想，已经倾注了数代人的心血与财富。
但那颗模拟地球的建造，所需要消耗的资源是一个无底洞。
即便是以君主之名，他们所能调动的资金在这种项目面前也完全不够，整个计划因此停滞了数十年。
而现在，十亿美金的现金流，再加上肯尼斯所展现出的那项名为【盖亚记忆体】的、与星球本身直接关联的神秘技术……
这或许是……不，这绝对是阿尼姆斯菲亚家族立于此世以来，距离实现夙愿最近的一次！
这位被整个时钟塔孤立、嘲笑为“背叛了神秘”的君主，所掌握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没有选择与神秘为敌，而是选择站在了另一个同样庞大、同样深不可测的“世界”之上，反过来俯瞰着整个魔术社会。
“那就，合作愉快了。”
肯尼斯点了点头，对着马里斯比利伸出了手，姿态优雅而真诚。
马里斯比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
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伸出的手。
他知道，一旦握上去，就意味着将家族的最高机密与未来，与一个“异端”彻底绑定。
这其中蕴含的政治风险，足以让阿尼姆斯菲亚家在时钟塔的地位一落千丈。
但是，与那观测并确保人类史存续的宏伟目标相比，这些风险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