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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老人舔了舔干瘪的嘴唇,努力扯出一个歇斯底里的笑。“当年我也追过她,可惜她跟了叶世初那个穷光蛋。究竟没好下场。你看,人的命,不走到头,还真不知道。”叶凤川眼里现出杀意。而就在几乎同时,背后响起枪声,擦着他掠过,打在青铜门上,正中老人的左胸心口。他急促转身,风衣下摆擦着子弹,耳边风声呼啸。他迅速闪进墓室里,青铜门开合之际,一道黑影也闪进来,贴着他身子把门关上,然后裹着他滚进墓室深处,贴地爬行,轻捷得像条蛇。何念生。他看清了眼前人时,瞳孔有一瞬间的扩大。她脸颊处有弹道擦伤,血迹犹新。黑纱早就扯下去,嘴里叼着短刀,从腰间皮带里把手枪卸下来,装弹上膛扣扳机,把他按下去,自己半伏着,安静等死神来临。但此时警笛声由远及近,枪声停了。叶凤川从她身后扑过来,用大衣裹住她,说了声跑,青铜门骤然开启,墓室后不到一百米,就是他们的车。几分钟后,警车在入口大门急刹,警靴踩在草坪上,只看到许多凌乱车辙,而青铜门上,唐家的那位已经成了筛子。蓝眼睛高个子的警官缓缓蹲下,伸出手指,从草坪上沾了血,凑在鼻尖闻了闻。雀斑脸头发凌乱的另一位青年也蹲下,把透明证物袋在他眼前晃了几圈,里面是一块黑色面纱,质地良好,悬在空中,像团暗色的雾。哈里·迈凯伦漠然接过证物袋,瓦伦迪诺直起腰,欣赏地狱般的案发现场。“艹,我以为只有我们意大利人会这么搞,原来华人办事也挺糙的啊。”继而幸灾乐祸,看半跪在地沉默不语的哈里,轻踹了他一脚。“瞧见了么,你的薇诺娜果然跟那个盛和会的穿一条裤子,说不定还睡一张床呢。”但哈里微笑了,笑得瓦伦迪诺起鸡皮疙瘩。他眼睛缓缓开闭,把那团柔纱放在上衣口袋,站起身。“我不关心她和谁睡一张床。”年轻警官把帽檐往下扣了扣,掏出空白记录本。“我关心的是,从今天开始,我就有理由,可以监视她的一举一动。”02夜,两点,纽约北部Bronx某汽车旅馆。何念生敲门进去,把医用纱布和清洁药水甩在他床上,转身就走。叶凤川的声音在关门前最后一秒响起,按捺不住的情绪,是火山下岩浆沸腾。“你去哪?”何念生想也没想:“回车里啊。”“你晚上在车里睡?”他把碘酒拿起,脱下衬衫。左肩上有弹道擦伤,皮rou翻裂,形状可怖,有些已经和衣服黏连在一起,撕都撕不开。“不然呢,没人守夜,凌晨三点寻仇的来了,你死得比那个姓唐的都惨。”她说这话时还挺得意。“以前出这种事,他也让你守夜?”叶凤川把刀放在火上烤,剜去坏掉的部分,眉头轻颤。她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叶世初,觉得他这话问得多余,就反问回去。“不然呢。”他没说话。他在专心处理伤口,疼不疼不知道,但额头的汗密密掉下来,砸在起伏的胸膛上。屋内只点了蜡烛,没开灯。汽车旅馆不需要身份证件,他用无线电给接头的人发消息后,就把染血的证物都处理掉了。何念生又开始发散思维,想,叶凤川处理完那些证物,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处理她这个目击证人。“愣着干嘛。”他突然开口。何念生心一横,顺手把门带上,把手枪往桌上一搁,扬起下颌,从容不迫。“看在我刚还救你的份上,给个痛快的。听说朝这儿打,破坏中枢神经,死的最快。“他又沉默了。她砸吧砸吧现在的气氛,觉得他可能暂时不想杀她,就把枪收了回去,准备走人。', '')('旅馆 (第3/3页)
br>“你过来。”他终于开口,把沾了血的刀扔在桌上,用尚且能动弹的那条胳膊把她拉过去。烛火摇曳了一下,照亮他沉黑的眼睛。她没和他对视,别过目光。“我今天不想做。”叶凤川:……僵持了几秒,他终于拽起嘴角,笑出声。“何念生,你脑神经是不是钢管造的。”他这句说出时,她好不容易压下去火气又窜上来。奇怪的是她从前一直是个情绪稳定的人,但自从和叶凤川莫名其妙搭上同一艘贼船之后,就时常被逼到失控边缘。那晚也是。完全像是被搓圆捏扁的面团,没有尽头、不知晨昏,什么狗屁第一次,她半个字都不会信。“站街也有休息日吧,你又不让我走又不cao我,干什么,想和我聊尼采还是佛洛依德?抱歉,几天前我还是你继母,看在你刚死的爹的份上,别逼我太狠,我也会咬人。明天我就去警局自首,让他们送你去德克萨斯重刑犯监狱蹲到千禧年。”“听起来不错。”他眼角上挑,自己挑开伤口往上涂碘酒。火光照亮他眉毛,语气不像假的,甚至有些……向往。真TM是个疯子。何念生没招了,抱臂站在门口,看他要拿她怎么样。“你今晚睡卧室。”他涂完碘酒,开始缠纱布。牙齿咬住纱布一端,缠得轻车熟路。想必是自己处理过无数次。“你呢?”她看他包扎看得入神,不经意问出口。“我睡浴缸。“”浴缸很脏。”她再次不假思索,但说完就后悔了。果然他手停下了,抬眼看她。何念生立刻找补:“我不是那个意思。”“不用解释。”他又笑,额发垂下几缕,在额前晃荡。然后他把衬衣套上去,回头自言自语,很轻,但她还是听见了。他说,我知道。她心空跳了一拍,没有原因。03纽约州的九月夜间已经冷到没有厚毯子就不能入睡,而汽车旅馆的毯子上全是可疑污渍。在盛和会这几年她品味被养得很刁,宁可不盖被子,也不愿意惹一身臭虫和跳蚤。于是她索性坐起身,睁着眼守夜。想起叶凤川睡在浴缸里,她实在忍不住好奇和一丝幸灾乐祸,就脱了鞋赤脚走近浴室。门虚掩着,她推门进去,却停住了。她看见月光下一张天真无邪熟睡的脸。他靠在浴缸壁上,后脑勺枕着手臂,手上的那只搭在池边,胸膛轻微起伏,眼睫浓密,唇线锋利。如果现在她能杀了他,一定是最佳时机。她再等不到这么好的时机了。但何念生什么都没做。她蹲在浴缸边,好奇打量他,像创世纪以来的第一对男女,第一次见到彼此,那种全然陌生的目光。她从手指看起,看到腕骨、手臂、肩膀、锁骨、脖颈、鼻尖的痣、眉间思索的痕迹。他是个变数,是场意外,是上帝摇骰子时掷出的恶作剧点数,是横亘在她眼前的一场新灾难,或者,是个重生的机会。他身上有摧毁一切暗世界、冲向新世界的力量,那力量仍在酝酿中,但已经依稀成型。她被那个暗示所吸引,像苍蝇被黏在纸网上一样动弹不得。何念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碰了碰他的手。然后是肩胛骨,顺着衬衫扣子一路划下去,划到不得不停止的地方,发现层层衣料下面,并不平整。黑暗中看不清楚,她眯起眼仔细辨认片刻之后,耳朵缓缓变红。怎么有些男的,熟睡中也会硬?他梦到什么了?而她的手也在此刻被他无意识地抓住。叶凤川腰肢挺动,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唇舌微启,呢喃出两个字。念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