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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身边的大宫女每年都在换,她记不住她们,如今竟是连她们的名字都想不起来。犹记得,有一年,她很喜欢一个叫小桃的大宫女,死活不愿意让皇后换掉,结果皇后直接让人当着她的面杖责小桃。
她至今都还记得,小桃那天穿的是一身粉色的宫装,鲜红的血液从她的身体渗出,染红了她粉色宫装,刺目无比。
鲜血顺着宫装滴滴答答地往下流。她看着小桃被身强力壮的太监压在板子上奋力挣扎,惨叫,求救.....最后逐渐失去声息。
——死了!
小桃死了。
就那么活生生死在了她眼前。
皇后说,都是因为她的任性害死了小桃,所以从那以后,她就再也不敢任性了,她越来越胆小,越来越怯弱.....她很害怕有人死在她面前,很害怕有人因她而死。
不知不觉间,又是泪流满面。
她很能理解临霄想要自由,因为她也想要自由。如果可以,她宁愿不当什么公主。
如果当年,母妃是和一个平常人成婚,而不是和父皇在一起,她现在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宛如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
她可以离开皇城,可以离开这个令她痛苦压抑的地方,去看江南的雨,塞北的雪.....遇上喜欢的人,也能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强行割舍。
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过得很好。
她过得一点都不好。
她向来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母妃的死若是换做旁人,恐怕拼了命也要为自己的母亲报仇。
而她呢,在知道父皇会对皇后太子下手以后,就那么轻飘飘的放下了,说到底,还是她不敢。
她不想让临霄死,也不敢面对皇后,不然回宫这么久了,她为什么不去见她。
因为她害怕。
父皇一吓她,她便再也不敢了。还不是因为她软弱。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每一滴雨像是落在了她的心里,密密匝匝,将她围得不透风,痛苦得喘不过气来。
迷迷糊糊间,沈畔烟感觉自己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睡着,屋内忽然多了一丝凉风,徐徐吹来,令她清醒了一些。
唇间传来干涩,她有些渴。
沈畔烟掀开被褥,想要下床,去拿不远处温着茶水喝,烛火摇曳,黑影绰绰,或许是她没睡好,糊涂了,忽然发现自己眼前多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一如初见。
修长白皙的指节端着一杯茶水在她眼前。
“殿下,水。”
沈畔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愣好大半天,才抬起头,声音似呢喃,“临霄?!”
“属下在。”
说罢,他又把茶水往她身前递了递,“殿下,水。”
真的是他!
沈畔烟这才回过神来,“.....谢谢。”
她伸手接过,小口抿尽。
见她喝完,临霄从她手中拿走茶杯,“殿下可还要?”
沈畔烟:“不,不用了。”
“你,你怎么来了.....”
她是在想他,可她没有想到,他真的就这么出现在自己自己眼前。
开心,喜悦的情绪溢满胸腔,可下一刻,想起父皇对自己警告,她自己的决定,宛如一盆冷水浇头,彻底冷静了下来。
临霄温声:“听闻殿下您病了,所以属下来看看您。”
“殿下,您身体好些了吗?”
沈畔烟低着脑袋,指节不自知的攥住衣角,“好,好多了。”
因为她低着头,完全没注意到临霄不同以往的目光。
晦暗,温柔,克制.....他似乎沉默了一下,仿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声音干巴巴的,“您,您没事便好。”
“属下告退.....”他行礼,转身离开。
听他要走,沈畔烟脑袋空白一瞬,想也不想出声:“等等,别走!”
临霄身体顿时停住,转头。
“殿下?”
沈畔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她咬紧唇瓣,“我....我就是.....”
她明明是很想要他留下,很想要抱抱他,可说出的话,却又是另外的。
喉咙干涩,指尖用力得仿佛嵌入肉里。
“临,临霄.....你以后,以后.....”这句话她说得十分艰难,像是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一般,“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