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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喜欢画的是一只鸟从长满尖刺的砖墙上腾飞,嘴里叼着一片薄荷叶子,落下的是成片的玫瑰。然后我会画一个圆画框把这幅画框起来,以示完成。

我成功找到了如何利用多出来、无人打搅的课间时间。

不幸的是,贺俊看懂了,即使我并不想让他看懂。

“我觉得头顶上得有个太阳。”他托着腮说到,“这鸽子总不能乱飞吧?”

他的语气不像是在商量。

后来他每次替我接商单的时候都是这个语气,用一个问题来包装自己的答案。

我把那幅画撕了。

后形状时代的语言是颜色。我坚信每个人在色谱上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颜色。主颜色在经历了各种事情后,转变成其他颜色,有时是可逆的,有时是不可逆的。

譬如说,林语骞的底色是清晨第一束光照在薄荷上反射出的绿色。他碎进了泥土里面,染上了褐色,然后又像鸽子一样腾飞,所以又混入了白色,最后形成了一种淡橄榄的颜色。

我把纸裁成一块块指甲盖大小的正方形,每次想到林语骞的时候就会填一块或深或浅的橄榄绿。同理,菲菲是很甜的粉色,W是大红色,白雪是安静的浅蓝色。我把这些纸片分颜色存起来,偶尔拿出来组合成不同的图案。

有一天贺俊扔给我厚厚一包金色的纸片,全都是指甲盖的大小。

“不觉得把这个拼进去好看一点吗?”他蛮横地把一块浅蓝色换成金色,毁了我那副用白雪和菲菲拼成的晚霞,“嗯,生动多了。”

我连夜做了一包数量对等的漆黑纸片,第二天一早就扔到了他面前。

“这才是你。”我恨恨地说。

他笑着收下了。

后来我求他帮帮被封杀的菲菲的时候,他要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这包黑纸片当面拼一副画给他。我含着眼泪拼了个邪恶扭曲的狼头,它大张着嘴,血盆大口里留白着一只奄奄一息的鸽子。

他把那幅画挂在办公室最显眼的位置,就好像那是他最耀眼的奖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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