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冰的不够温善,又是天家贵眷高不可攀,侯爷求娶她进门简直是自讨苦吃。如今却见,夫人是个极善解人意的人呢! 雁亭嘿嘿笑了笑,不再言语,退下去接着指挥小厮们搬物件去了。 而赵璴看着方临渊,轻飘飘地说道:“费心了。” 方临渊回头就看到了赵璴看热闹的目光。 那双眼就算含笑时都冷冰冰的,不愧是属蛇妖的。 他抿了抿嘴唇,片刻硬邦邦地说:“算不得什么,倒是长嫂。她对你一片诚心,你可万不要辜负她才好。” 四目相对,他神情严肃,赵璴浅淡的笑容分毫未变。 哟,这眼神像是要落刀子。 这小将军一夜之间,倒是学会话里有话地威胁他了。 赵璴自听得懂方临渊在警告他不要动他长嫂,正好,他也没这个与家眷斗法的兴趣。 他眉眼生来含情,只微微一垂眸,便眼波流转,刹那便是一番“恰是无情也动人”的景色。 “长嫂盼我二人琴瑟和鸣,我自是知道的。”赵璴垂眸,淡笑着说道。 和什么鸣。 他的用词听得方临渊后背一激灵。 他无语地瞥了赵璴一眼,见他不动如山地在那儿装聋作哑,就也懒得再与他废话。 “你心里清楚就够了。”他语毕,转身就走。 可他脚步尚未迈出,便听见赵璴在身后叫住他,慢悠悠地问道:“那么,夫君今夜可要来怀玉阁用晚膳?” 又来?! 方临渊回过头去,不可置信地看着赵璴。 两个大男人,就非得天天相对,夜夜相对? 他的目光忍不住质问赵璴。 而赵璴神色平静,淡笑而立,于明媚的日光下,恍如一尊泥塑的妖魔像。 那舒展的神情、含笑的双眼,在斑驳的日光之下,仿佛全是用油彩画在冰冷的泥胎上的。 泥像可不会对人动容。 作者有话说: 方临渊回朝途中,听说一座月老庙极其灵验。他去烧了香,许愿道:“希望我的心上人也愿与我朝夕相对。”月老:好嘞~这可是你说的啊! 第5章 再跟他说什么怕都是空话了。 他知道赵璴这要求并非是在为难他,而只是单纯的提醒与警告。新婚的丈夫并不会第二日便教妻子独守空闺,除非他们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龃龉。 方临渊不得不去。 对上赵璴笑里藏刀的眼神,方临渊勉强扬起了一个僵硬的笑容:“自是要去。” 赵璴淡笑着点点头。 一时间,二人四目相对,仿若真是一对举案齐眉的贤良夫妇。 方临渊却默默转开了眼睛。 谁能救救我啊。他无力地想。 而不远处,在院中看见这一幕的几个长随侍女们笑着说道:“侯爷与夫人当真恩爱极了。” “可不是嘛?夫人可是侯爷朝思暮想求来的。” “可我怎觉得,侯爷这两日像不大爱笑?” “你懂什么呀,那是稳重。侯爷成了婚,难不成还要像毛头小子似的莽撞?” “这倒也是,成了家的人,总归不同一些。” 几人笑眯眯地议论着,没有任何一个人从侯爷略显僵硬的神情中,看出“救我”这两个字。 —— 怀玉阁一直忙过了正午,才渐渐归置齐整。 松烟是宫里出来的嬷嬷,自也是怀玉阁里地位最高的侍女。待物件摆放整齐,她便将满院的侍女小厮都唤到了院里,为的便是训话立规矩。 公主身侧伺候的人,自不能像别处那般懒散。院里洒扫的不许进入堂屋,厅前伺候的也不可窥视内室。尤其是公主喜欢清静,除了宫里跟来的几人之外,任何人不可踏入公主卧房,便是在窗前逗留,都是要即刻发卖了的。 而卧房之中则是静谧一片。 窗外绿窗分映处种着几株芭蕉,如今覆着薄薄一层雪。芭蕉外是几重花树,如今正是红梅盛放,枝影横斜。不远处是活水引进的一片广池,池畔垂柳覆雪,恰在花窗外又立了一排绿墙。 赵璴独自坐在窗前,钗环尽卸,正慢条斯理地焚一炉香。 “安平侯府上下已全打探清楚了,殿下只管放心。” 粗嘎的声音在静谧的室内响起。 吴兴海跪在不远处的锦屏前,垂着头说道。 “嗯。”赵璴应了一声,目光并未从剔红香盒上移开。“可查到了宫里的探子?” “有三个。”吴兴海说。 赵璴笑了一声:“倒是数量正好。” “殿下放心,这三人并无异动,对殿下也无任何怀疑。如今安平侯府已尽在掌控,便是他们送出去的消息,也必会过我们的手。” “做的不错。”赵璴淡淡说道。 “东厂的时公公出了不少力。”吴兴海说。 “他如今能稳坐在提督的位置上,自然知道该为谁效命。”赵璴慢悠悠地放下铜香箸,说道。 “宫里呢?”他又问。 “皇后正在筹备六公主的婚事,没有异常。”吴兴海说。“窦府倒是送了两回朝中的消息,奴婢不敢擅动,都放在殿下的妆台上了。” 这倒是全在赵璴意料之中。 这位六公主是当今皇后姜红鸾所出,地位尊崇,那位继后也对她的婚事极其上心,早替她相看上去年秋闱的那位新科状元郎。 只是宫中礼法森严,又有无数言官的眼睛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她贵为皇后,自不能绕开他这个孝期刚过的五公主,替妹妹先觅佳婿。 故而这两月姜红鸾盯他的婚事盯得很紧,也是赵璴不得不尽快离宫的原因之一。 而另外一个原因…… “那件事,东厂办得怎么样了?”赵璴问道。 “还在查着,时公公说,不日便会将消息递来侯府。”吴兴海说。 赵璴点头:“你放心,吴顺德不会枉死。” 吴兴海俯身,重重地朝赵璴磕了个头:“能为殿下效力一场,是他的福气。” “好了,起来吧。”赵璴点燃了香,在袅袅香烟中合起了香炉。 这香乍然嗅起是安息香的气息,却实则被赵璴添了三五味南洋香料,沾染于物件上,可缭绕七八日不散。 他与东厂来往的信件上从无任何标记,唯独此香,是辨认他信件的唯一方法。 吴兴海站起身。 “无其他事,便退下吧。回信我明日放在香案上,你派人送出去。”赵璴说。 “是。” “还有,晚膳前一刻钟,去扶光轩请方临渊。” 吴兴海沉默了一瞬。 赵璴看向他:“怎么?” “奴婢直言,殿下的计划万无一失,唯独此人是个变数。”吴兴海着,缓缓抬起头。 “殿下不如尽早除了他,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