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为了验明赵璴的血脉,鸿佑帝用了不知多少办法,太医院自然也称得上经验丰富。 不出一日,太医院便验明,赵珏的确不是陛下的孩儿,而那位瘦弱的女孩,才是陛下的血脉。 其实是不消验证的。 那女孩跟鸿佑帝生得像极了,简直像是一个模子拓出的两个人。而赵珏的眉眼,若说像姜皇后,不如说跟姜皇后的兄长一模一样。 向来身康体健的鸿佑帝又晕了一次。 六公主赵珮带着驸马黎柘在宫门前长跪不起,求见父皇。 可直到赵珮哭哑了嗓子,在雪地里跪到夜幕降临,也没能等来鸿佑帝见她。 赵璴也是在夜色沉沉时回到的怀玉阁。 在府里听了一整日的传闻,却根本无法出门的方临渊快要急死了。 戴着金兽面具的男人刚越过窗子跳进卧房,方临渊便匆匆放下了手里的话本,迎上前去。 “宫中眼下情形如何?九殿下真的不是陛下的亲生孩子?”他问道。 “我听绢素说,现下坊间便是三岁幼童都知道皇后娘娘偷天换日的事了,三殿下怎会出下这样狠的一招,难道已经决定要与陛下父子反目了吗?” 却见赵璴摘下金兽面具来,偏头看向他。 方临渊连忙停下来等他的回话。 可只片刻,他便忍不住接着问道。 “姜家真是用这样离奇的法子,换了一个男孩在宫中?” 他看见,赵璴看着他,片刻露出了一个淡而无奈的笑容。 “你一下问了这么多问题,教我如何回答?”只听赵璴说道。 方临渊连忙道:“慢慢说。” 说着,便要拉开旁侧的椅子,又要倒茶,一副要赵璴赶紧从头道来的模样。 可赵璴却伸手,按在了他的手腕上。 “我有一个问题,需得先问你。”只见赵璴微微正了正神色,对方临渊说。 能排在这么大的事情前头,一定是天大的事。 “你问。”方临渊赶忙答道。 却在下一刻,按着他手腕的那只手收紧了,拉着他,将他拽进了一个浸染风雪的怀里。 “一整日都在关心这些闲事,一天未见,都没有想我?” 作者有话说: 方临渊:嗯嗯想你只爱你一个掉到水里先救你,快快,皇上的亲生孩子到底是哪一个!赵璴:。。。 第104章 ……什么? 方临渊微微一愣, 全然没想到赵璴的思维竟这么跳跃。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向赵璴。 便见赵璴专注看着他的眉眼, 在对上他目光的刹那, 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低垂了下来。 片刻沉默, 他见赵璴垂着眉睫,轻声说道:“……我想了你一整日。” 像是淋了雨的狐狸, 一身华贵的皮毛都染上了水汽。蓬松的大尾巴垂了下来,一对耳朵也垂下去,看起来有种安静而懂事的可怜。 方临渊毫不意外地被击中了。 他赶紧伸手回抱住赵璴, 手忙脚乱地去轻拍他的背, 真像在安抚小动物似的。 “我不是……我……”他努力解释道。“府外传来的消息太突然了, 我实在意外, 又不知真假,这才有些着急……” 说到这儿,他微微一顿, 不由得问赵璴道:“这莫非也是你的手笔?” 他看着赵璴,等着赵璴回答。 而赵璴却在对视之后,按着他的后脑, 将他严严实实地拥进怀里。 “你还是没说。”只听赵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有想我?” 他似乎对这件事尤其执着。 那嗓音恰到好处的,循循善诱的蛊惑中带着两分恰到好处的委屈, 让方临渊忍不住在心里说他妖精的同时,又忍不住地跟着心软。 “想了。”借着赵璴肩窝的遮挡, 方临渊小声说道。“今日外头兵荒马乱的, 我也怕你会碰到什么意外。” 只听赵璴略微低沉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伴随着呼吸间的温热, 一个轻而难以自禁的吻落在他的耳畔。 “不会。”赵璴说。 方临渊的腰又要软了。 他不由随着那个吻, 靠在了赵璴身上。那只得逞的狐狸当即将他抱得更紧了,还不忘索要利息似的,在他耳畔又跟着吻了几下。 漫溢而起的暧昧气氛险些将方临渊溺死了。 他连忙手忙脚乱地推开了赵璴一些,再开口时,喘息已经有些粗重了。 “先说正事。”他喘着气,提醒赵璴道。 赵璴垂着眼睛,深深端详着他的反应。 他似乎被取悦到了。 笑意从他眼中弥漫开来。 下一刻,又是一个吻,落在了方临渊唇边。 “好。”只听赵璴说道。 ……好什么呀,还亲! 方临渊耳边一阵热气蒸腾,在赵璴闷闷的低笑声中,匆匆将他推远了些。 —— 鸿佑帝深夜转醒时,眼中布满了血丝。 太医说,他这是怒极攻心,肝火上炎,以至于目赤肿胀,会有短暂的视物不清之症。 鸿佑帝的视线的确是模糊的。 赤金的床帏外金雕的蟠龙像是一群张牙舞爪的妖怪,各个圆睁着眼睛冷漠地看着他。周遭围拢着侍疾的太监宫女并一众宫妃,他看不清面容,却看得见她们发间啷铛的珠玉,折射着满室的烛火,晃得他眼睛愈发地痛。 他坐起身来,一把扫掉了身侧满桌的杯盏瓷器。 哗啦一阵凌乱的碎响,宫里的人跪了满地。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那些人一迭声地哀求,鸿佑帝却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环视过她们每一个人。 “那毒妇呢?” 许久,素来温厚和善的帝王,以一种众人从没见过的陌生姿态,面无表情,双目赤红的问道。 “那毒妇在哪里?” 片刻之后,才有人哆哆嗦嗦地开口道:“回禀陛下,娘娘与九……与那孩子,现在冷宫收押,听凭陛下发落。” 鸿佑帝面无表情,踢上自己的鞋子,便提着龙袍下摆穿过众人,径直朝着寝宫外走去。 而偌大寝宫里跪着的几十个人,没一个敢阻拦他。 临走出寝宫时,鸿佑帝微微一顿,低头看向了跪在旁侧的一个人。 赛罕。 她如今已有四个多月的身孕,即便是雍容繁复的宫装,也能隐约看得出她腹部微微隆起的形状。 赛罕抬头看向鸿佑帝。 她对上的,便是一双冷漠的、审视的、落在她腹部的眼睛。 他像在看个待价而沽的物品,也像在审视等待搏杀的敌人。 饶是狼都不怕的突厥女人,也在那样的注视下,微微一颤。 她向后膝行着退了半步,第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