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死士双手将一本折子放在方临渊手里。 方临渊垂眼看去,便见是方才鸿佑帝给他看的那一本。 “这个?”他不由得微微一愣。“给我做什么?” 那死士摇了摇头:“主子没说,只让您先用膳,不必等他。” 方临渊看了看桌面,对着满桌菜肴,心下却仍旧不安。 “侯爷放心。”那人又道。“现下宫里全都是主子的人,不会出意外。” 方临渊眉心动了动,抬头问他:“你们带了多少人进宫?” “一千有余。”那人答得很干脆。“宫外还有吴公公带人接应。” 竟这么多! 那人似乎看出了方临渊的意外,接着答道:“我等是主子手下的私兵,原本都养在主子的船厂与其他产业之中,本就是留待今日为主子效命的。” 这人如此直言,倒教方临渊有些意外了。 “赵璴允许你们将这些说出来?”他问道。 那死士答道:“主子吩咐过。” “吩咐什么?” “倘若事成,侯爷想知道什么,就全都告诉您。” “若事不成呢?”不知怎的,方临渊鬼使神差似的这样问道。 他将那死士都问得一愣,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这问题的确是有些为难人。 见他沉默,方临渊笑了笑,正要说算了时,却听身后传来了赵璴的声音。 “不会不成。”他说。 方临渊正要回头,便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那人环着他,抱得很紧,夹带着风雪气息的怀抱稍有些冷,可有力的心跳声却很炽热,咚咚地通过他的后背传了过来。 “赵璴……” 周遭的几个侍从纷纷退了出去,谁也没有出声。 唯独赵璴平缓的声音,随着心跳,将方临渊整个包裹住了。 “你在宫里,我怎么敢冒险。” 这下,连带着方临渊的心脏都开始跟着咚咚地跳了。 “我……”他耳根被熏得发烫,朝着旁边避了避,可赵璴紧跟着便追了上来。 又在他耳边吻了一下。 方临渊连着脖颈轻轻地一哆嗦了。 他只好回过身去,抬手环住了赵璴。 “我听他们说,你刚才在皇上那里。”方临渊说。“你们这么快就说完话了?” “没什么话好说。”赵璴淡淡说道。“不想在他那里耽搁时间。” 耽搁时间? 方临渊正不明白,除了这件事赵璴还有什么要忙的时候,角落里的西洋座钟忽地响起。 面前的赵璴轻轻笑了一声。 “我想回来跟你过除夕。”他说。 “不错,正好赶上。” 作者有话说: 给老皇帝出件名刀,办完离职手续再死:D 第110章 ……这是什么理由啊! 方临渊只觉赵璴在说笑, 可他一双眼睛深邃而又专注,分明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 “除夕要到明日一早才过呢。”方临渊只得小声提醒道。 “是我想你。”赵璴理直气壮。“我不想拖到过了子时才回来见你。” 说着,他目光在方临渊面上停了停, 又道。 “你又不想我?” 这人怎么如此强词夺理! 两人面对面相拥着, 气息太近, 方临渊被赵璴步步紧逼得腰都酸了。 “……没有!” 他伸手想推赵璴,可是手还没抽出来呢, 就被赵璴一把握住了。 “好了,逗你的。”他说。“知道你为了等我,还饿着肚子呢。” 说着, 他放开了方临渊些, 将他按着坐在了桌边。 鱼贯而入的侍从很快便将冷了的菜色撤下去, 撤换菜肴的间隙, 方临渊拿起一旁的奏折道:“对了,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给你看。”赵璴一边提壶给他倒茶,一边道。“也给你留个纪念, 毕竟这是你的功勋。” “哪有留奏折做纪念的。”方临渊被他逗笑了。“岂非胡闹?” “这算什么。”赵璴混不在意。 要不是方临渊害怕,便是鸿佑帝的脑袋都能留下给他作个纪念。 看日后谁还敢这样欺负他。 “你跟皇上说得怎么样?”温热的菜色送上了桌子,方临渊还没动手, 赵璴就将玉箸送到了他手里。 “挺好。”赵璴说。“明早再到他那儿一趟,就行了。” 方临渊闻言点头, 立刻又想起一事来。 “那明天的大朝会……”他看向赵璴的眼神有些担忧。 赵璴说:“放心,我心里有数, 知道该怎么处置。” 说到这儿, 他偏头看向方临渊:“大朝会上, 你是不是也要去参觐?” 方临渊点了点头。 赵璴神色严肃了两分, 沉思片刻道:“明天的朝会不会太平, 你我二人关系密切,还是先不露面为好。” 方临渊听见他这样说,也没多坚持。 “好。” 就在这时,有侍从进来通禀,说明早大朝会定在卯时。 赵璴淡淡点了点头,道:“嗯,不必管,我寅时自己出去。” 寅时? 方临渊端着粥的手微微一顿。 灯火之下,赵璴虽神色平淡,可眼中的血丝却令他的一双眼睛都泛出微微的红色。 眼下亥时已过,这样说来,赵璴只能歇息不到三个时辰了。 —— 方临渊毫不犹豫地扒净了碗里的粥,不容分说地站起身来,拉着赵璴一路进了寝宫之中。 他拽着赵璴简单梳洗又换下衣衫,强将他按进了被褥里面。 “不早了。”他说。“明早群臣百官都要进宫,你得先休息好才行。” 说着,他又猛地想起什么,回过身去将满殿的烛火熄灭。 眼下太监宫女都被控制囚禁,这些事情只好他亲自动手。 被勒令不许从被窝里出来的赵璴,眼看着方临渊忙了大一圈。 烛光渐次停下,待方临渊停在床边时,赵璴诚实地说道:“只怕睡不着,明天再说吧。” 这怎么行! 单看他一双眼睛便知他疲累,更何况他手下的人也说了,赵璴这几日是如何昼夜奔走的。 方临渊抬手,覆在了赵璴睁开的眼睛上。 “不行。”他放轻了声音,语气里带了诱哄。“怎么也得休息一会。” 他的手心干燥而温暖,覆着一层常年练枪的薄茧,触在赵璴的皮肤上,泛着微微粗糙的热意。 赵璴眼睛一颤,上下眨了眨。 纤长的睫毛扫过方临渊的手心,痒意蔓延,方临渊忙收回手。 “你干嘛呀!” 赵璴闷闷地笑了两声。 他现下的确清醒极了。 多日箭在弦上的筹谋、又在今夜大举起事,他亲手捉拿皇帝的热血到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