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 中间是穿着清凉的云羌舞姬,腰肢细软, 蜜色肌肤,有种不同于大宁女子的野性美。 马头绰尔悠扬苍凉的琴声中, 赤足的舞姬款款而舞。腕上的铃铛随着身体的动作,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动,越发显得风情万种, 撩人心弦。 今日婚礼的两位新人高居主位, 而他们两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也像是大宁与云羌一般差异甚大。 段菱语一身大红绣金嫁衣, 发间插着凤嘴衔珠金步摇,饰以各种点翠珠花。淡扫蛾眉, 轻点朱唇,上了妆的面庞越发艳丽夺目。 不同于明显是大宁新嫁娘打扮的段菱语, 一旁的云羌大汗就要随意得多。 云羌大汗的名字在汉话里叫做柘穆。他是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肌肉勃发,非常强壮。 摄政王的这具身体,已经是夏归晔经历三世以来最为健硕的身躯了。但在云羌大汗面前, 却显出几分温文尔雅来。 他没有穿新郎服,衣服上甚至没有半点红色。一身燕尾青的长袍,典型的云羌服饰,领口、袖口围着一圈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毛皮,雪白雪白的,越发衬出裸露在外的古铜色肌肤。 或许是帐子里太热了,他的领口扯得极松散,露出大片壮硕的胸膛。这毫无疑问是有些失礼的,但放在云羌大汗身上,却只让人感觉豪迈,甚至有种别样的魅力。 夏归晔完全没有体会到什么豪迈魅力,他只觉得云羌大汗自大得近乎愚蠢。 即使在边境陈兵数十万,身后跟着近百名侍从,腰间配木仓,夏归晔依然记得戎装出席。柘穆却这么大剌剌地露出胸膛,就好像是在邀请他赶紧对着那裸露的前胸开上一木仓似的。 当然,云羌大汗不会知道他有木仓 但半点防护也不做,难道就真的不怕被刺杀吗刀也好,弓箭也罢,甚至匕首也可以,在那空荡荡敞开着的胸膛上留下一个窟窿。 不管是过于自大地认为自己不会被伤到,还是过于天真地认为大宁不敢在这场婚礼上对他发难,都显得十分愚蠢。 夏归晔微微眯了眯眼睛,在心中轻轻地嗤笑了一声。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维持着摄政王一贯 的冷淡,在左侧上首空出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冯将军终于来了。”柘穆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正在想着要怎么往他身上开一木仓,见到夏归晔,脸上露出了一个豪爽的笑容,“你可是来迟了,按照你们大宁的规矩,是不是应该罚酒三杯” 闻言,夏归晔指尖微顿,下意识地抬眸去看柘穆的表情。 在那看似爽朗的笑容下,掩藏着丝丝缕缕细微却不容错认的恶意。 怎么莫非摄政王酒量不好 记忆中并没有太多和酒水相关的内容,原主大概是不常喝酒。考虑到军中规矩严厉,不饮酒作乐也未必是因为酒量不好的缘故。 不过,回到京城后的这几年依旧滴酒不沾 就算酒量不好,偶尔也应该会有自斟自酌小饮几杯的时候吧或许原主是真的不喜欢喝酒。否则,为何云羌大汗会特意做此“为难” 然而对于夏归晔来说,却并没有这种顾虑。 “怎么冯将军莫非是不愿意”柘穆拧起眉,故意做出一副不快的模样,“你们大宁人不是素来都在意那些礼数吗到了本汗和大宁公主的婚礼上,倒是不在意了” 夏归晔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端起酒爵,将杯中澄澄的酒液一饮而尽。 眼角余光瞥见柘穆脸上的讶然,夏归晔哼笑了一声,又连续喝了两杯,凑够了柘穆“罚酒三杯”的话才停下“大汗可是满意了” 柘穆当然不满意。 他原本是想要让大宁摄政王出丑。最好能让这个该死的、杀了数千云羌儿郎的大宁将军,当着一众大宁官员和云羌首领的面上露出无边的丑态。 心愿没能达成,柘穆又怎么会满意呢然而他到底还顾忌着驻扎在榕城的那几十万冯家军,也只敢借着迟到的由头稍稍为难一下夏归晔,再多的却是不敢了。 柘穆的脸色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道冷光,皮笑肉不笑地说“本汗当然满意了。今日是本汗的大喜日子,冯将军可千万别客气,多喝点我们云羌的美酒啊” 夏归晔挑了挑眉,感觉腰间的配木仓似乎有些蠢蠢欲动。 不过,现在也还不用着急。宴席才刚刚开始不久,就算是送礼,也该等到筳宴结束、大家都吃饱喝足后再送,否则岂不是失礼。 除去新郎毫不在意、新娘面若冰霜以外,这场婚礼还是很热闹的。帐外云羌男女载歌载舞,帐中大宁官员觥筹交错。 总算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席将歇。众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如云羌大汗这般酒喝得多的,此时已经熏熏然有些醉了。 夏归晔眼角微微泛红,面颊也染上浅浅的红晕,看上去已是一派醉态。然而他的意识却十分清醒,眼神也并未朦胧。 指尖不曾颤抖,稳当隐蔽地探入腰间,拔出手木仓的动作干脆利落,越过新娘指向新郎的右腿膝盖。 “砰” 一声木仓响,子弹穿透骨骼。血色溅起,将冷淡的燕尾青染上新婚的艳红。 歌声不再,酒杯交错的声音消失,众人脸上或真或假的笑容也不见了。方才的热闹景象像是一副被撕扯破碎的画卷,随着这声木仓响被轻易毁坏。 云羌勇士顿时作出反应,将腰间的长刀从刀鞘中拔了出来。锃亮的刀尖在摇曳的烛光下闪烁着利光。 眼看着云羌勇士就要冲上来将这个胆敢在婚礼上伤害他们大汗的大宁人拿下,直面刀尖的大宁官员顿时大惊失色,真正被针对的夏归晔却神色自若,依旧冷静。 夏归晔身后,数十名侍从动作一致地掏出木仓,木仓口对准了右侧的云羌各部落首领。而夏归晔本人,手中的木仓依旧指向云羌大汗柘穆。 “冯归晔”柘穆痛得脸色都白了,冷汗从前额不住地往下流。 右膝上传来剧烈的疼痛,柘穆对那个黑乎乎的、怪模怪样的武器十分忌惮。但这个时候他不能表现出任何软弱。柘穆强作镇定,忍着剧痛质问道“你是想挑起战争吗” “不。我希望大宁和云羌能够永结同好。”夏归晔嘴上说着和睦的话,手中的木仓却不曾放下。 “既然如此,还请冯将军不要妄动干戈”柘穆咬了咬牙,形式比人强,即使心里恨透了夏归晔,他现在也根本强硬不起来。 刚刚,那个怪东西猝不及防地打穿了他的膝盖。柘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膝盖上就传来一阵剧痛,出现了一个血窟窿。 那万一不是朝膝盖打呢万一是对准他的心脏,或者头颅呢 他能躲得开吗还是 死亡的威胁近在眼前,柘穆不得不软了口吻“本汗同样希望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