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不炽热,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旁边一家茶餐厅里飘出诱人的食物香气。 万物可爱。 想到这句话,姜云晚心情又明朗了,迟钝的食欲,也被唤醒。 从昨天开始,为了颁奖典礼的事,她就没怎么吃东西,此刻腹中早就饥肠辘辘,她觉得自己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进了那家广式茶餐厅,姜云晚点了份水晶虾饺,一份凤爪,以及一盅热腾腾的及弟粥。 过了午饭时间,餐厅生意依然好,一眼望去都是人。 等待上餐时一个中年男人从门口进来。 服务员问他愿不愿意拼桌,男人在大厅里扫了一眼,看到姜云晚时,微抬了下眼梢,迳直朝她走了过来。 “姜小姐,介意拚个桌吗?” 姜云晚笑道:“郭医生,当然。” 郭铭此刻没穿白大褂,一身西装笔挺,看起来比在诊室里更随性温和。 点过餐,他拿过服务生送来的热毛巾,慢慢擦拭手指。 之前在诊室里,是这位医生观察她,此刻倒像是调转了身份,换姜云晚打量着他。 郭铭四十出头的年纪,穿着很考究,以姜云晚这种一向挑剔的眼光,也找不出什么毛病,看得出来家境和审美都不错。 而且从第一次见到他,姜云晚就觉得他有些莫名的眼熟。 视线落在到郭铭腕上时,姜云晚没忍住笑了。 黑色油性笔画了一个看起来奇形怪状的小人。 郭铭也朝着手腕上看了眼,眼露慈爱,“让姜小姐见笑了,这是我女儿画的。” “很可爱。”姜云晚,“画的是什么。” 闻言,郭铭抬头看了她一眼,“我以为姜小姐能一眼认出呢。” 姜云晚挑眉,“我对儿童画没了解。” 郭铭执手倒茶:“最近那部《春风渡》不是很火吗,这是里面那个皇子席澜钧。” 席澜钧就是商焰扮演的角色。 热茶雾气腾起,姜云晚眼皮兀地跳了下,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 “姜小姐,我以前在电视里看到过你在商焰边上,你也是很出名的妆造师。” 郭铭直直看向姜云晚,将斟好的一杯茶水,推到姜云晚面前,“抱歉,因为你对我来说,只是病患,我觉得其他的并不重要,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 姜云晚接过来,抿了一口,才道:“没事。” 话虽如此,但原本轻松愉悦的气氛,霎时有些低沉。 心理咨询当然会多少触及一些病因,她同面前这位的郭医生袒露过一些她和商焰之间的关系,虽然隐去了商焰的名字和身份。 此刻,她总有种,这位医生已经彻底将她看穿了的感觉—— 他知道了她的病因就是商焰。 也知道了他们那不正常的关系。 “姜小姐,你放心,不会透露病人的隐私这点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 姜云晚点了点头,抿了口茶,好一会儿又问他,“郭医生看过的病人,大约都是多久好起来的,又要吃多久药。” “这个很难说,每个人状况都不一样。”郭铭实话实说,“其实药物只是辅助作用,关键还是在人。” “姜小姐,我看得出来你很想快点痊愈,我还是那句话,想要快些好,远离病源是最快的解决方式。” 姜云晚吐出口气,身体往后微仰,靠在椅背上,阳光落进她浅茶色的瞳仁里,显出几分迷惘,“郭医生,你是指辞职?” 郭铭不置可否。 姜云晚:“郭医生,你既然知道我的职业,那应该知道我们这一行没有辞职,只有违约金。” 她笑了下:“挺高的。” “真的是因为合约期绊住你吗?”郭铭微顿,一针见血,“还是你舍不得。” “……” 恰好这时,服务生上菜了。 郭铭笑了笑,也没再为难她,拿起筷子夹了香酥小油条,泡进粥里。 “既然合约期内不能离开,那不如给自己请个长假吧,这不妨也是一种退而求次的治疗方式。” 他语调微停,抬眼看姜云晚,“你们这一行,没规定不能请假吧。” 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专心吃饭。 郭铭吃完,告辞离开时,突然顿了下,转身对姜云晚说:“姜小姐,有句话可能有些冒犯,但是我依然想说。” 姜云晚:“郭医生,我洗耳恭听。” “在这世上,没人是不可替代的。” 郭铭语速很慢,“我最初工作的时候,以为自己很重要以为自己能拯救世界,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医院,后来有一次我病了,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那么重要,没了我这个世界依然正常运转。” “世界根本不需要我们来拯救。” 郭铭离开后,天开始下雪。 食物都凉了,姜云晚还坐在那里,中反反覆覆都是那句“没人是不可替代的”。 那一瞬,她想起了,不久前顾许说过的一句话—— “明浩哥告诉我的,让我注意和他们团队保持距离,他家就爱蹭,现在焰哥只要好好拍戏打磨作品,不需要这些热度了。” 姜云晚深深呼出口气。 是啊。 如今的商焰早就在圈内站稳了脚跟,他只需要好好打磨作品,不需要靠炒绯闻博取关注和热度。 这句话,不仅适用于蒋思颖。 同样也适用于她。 哪怕商焰素面朝天,穿着最简单的衣裳,只要一出现,就是人群中当之无愧的焦点。 无数人爱他,也有无数人追捧他,为他痴迷。 她的妆造,于商焰而言,也只是锦上添花的作用。 她再也不能为商焰创造一个奇迹。 因为如今的商焰,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想通后,姜云晚自嘲地笑了。 这几年,姜云晚几乎没长时间休息过,因为商焰工作从没间断过,她总是自欺欺人告诉自己。 她不能离开,不能休息,因为商焰需要她为他做妆造。 商焰需要她。 到此时此刻,她才醍醐灌顶。 自打商焰红后,从来不是商焰离不开她。 是她,离不开商焰。 一直以来,她只是为自己的踟躇犹豫不甘心找了无数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雪越下越大。 午时才显露的那点阳光,又被阴云遮挡,不过两点,天便黯得像是提前进入了黑夜。 茶餐厅的窗户没关严实,寒风卷着雪沫子吹进来,落在皮肤上,冷得像是针扎似的。 好冷啊。 姜云晚微叹一声,搓了搓手,静静地望向这场不知何时才能停下的大雪。 桐城地处南方,比入冬就落雪的北城暖和很多。 姜云晚对着冰凉的手掌呵出口气。 她想,是该换个温暖的地方度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