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窗幔,铺洒在身边人的眼帘上。 幽馥的虔诚在无声里布漫,那些寒夜里积在心间、每一瓣静处的月明都亮了,最后一行诗文在光明下舒伸。 「天在至高处,海在至深处……我就在那里。」 第90章 名花倾国两相欢 =============================== 封聿醒过来的一周之内,季天蓼持续处于惊弓之鸟状态。 一曰惊,惊在这人睡得一等一的离奇,醒得十二成的突然,揪脸皮怀疑这是一场大梦,又担心他一倒头入眠又再也不起,故熬鹰似得和他拧巴着谁先睡着,封聿在眨眼层面上的一闭眼,季天蓼就神经质般把他摇醒,一整夜勾着手寸步不离。 二曰惊,惊在自己的情绪居然颇为复杂,他以为失而复得该让人大哭一场,谢谢上苍,可真实世界里他对这个人的爱与恨憾交迸,倒把喜字压得露不了头,加上哗啦啦的医生团队涌进来,把封聿当个医学奇迹宝贝。 这几日的混乱,致使两人的交流很少,季天蓼迷惑的事情数不胜数,逮不到机会一问干净,总之堵得心火渐生。 季天蓼理解他沉眠了这么久,或许恍惚是正常的,失忆他都不奇怪,但还是忍不住对着聊天框的一字回复大为光火,开了语音骂他:“睡肿了的猪头锥子也扎不出一声来是吧?” 闲则生非,季天蓼唾弃这样的自己,于是半个月后就复工了。差点失去的爱情让他锐意全无,他自我批评这段时间犯了懒,这种懒,还不是体力上的懒,而是精神上的懒。一个人,如果进入了精神懒惰,那就等于精神死亡,是一种极其可怕的状态。 于是趁着午休开始重操炒股旧业,同事看他这两天居然脸有笑容,大着胆问:“季总工资入市,大盘是不是就该反弹了?” 季天蓼老乙方人了,工作场合必须拿出一副比上流人士还要更加强大的气场,更刻薄的心态,才能让人信服,可今天破天荒回了个舒朗的笑,摆手利落地说:“勿得勿得,高射炮打苍蝇啦?” 他这么忽然心情好上加好,是因为封聿刚才回他说,晚上来接他下班。 在季天蓼的心里,Fenrir和封聿的角色定位还是分得明明白白的。Fenrir何许神也,而封聿是什么东西?猪头三,凭一张脸混世界的男人,喜欢偷吃却不喜欢揩嘴,王八蛋!想到小孩子的自己曾经崇拜这种人,自尊心像泄尽气的橡皮车胎。长大了还居然被他一事不知玩弄鼓掌了那么久,这是最气的,最气的。 时间尚短,季天蓼还没把这两个形象有机融合在一起,最熟悉的陌生人,不是矫情说法。所以忽喜忽怒是常态。 最近淡季,任务不重,七点钟办公室人就走光了。封聿站在磨砂的办公室玻璃外叩门,季天蓼还对着镜子整饬了下发型,才悠悠地冷着脸问他来干嘛的。 封聿对他惯常的明知故问只是笑笑,季天蓼又佯作不悦讲了他几句,无非是嫌他打扰工作,前后不搭地又怪他来得迟,什么我可不和你吃晚饭见你就倒尽胃口之类的,以为出了口恶气后才站起来出去,带着一种孤芳自赏、落落难合的神情,以及骄傲的“考察”的神气。 这样平淡的日常生活是他过去从不敢希求的,感觉自己在梦里踏在云上,他克制自己不能表现得太兴高采烈,还是没抑制住像小学生下课铃响后的步态。 封聿走到电梯前才回过头看他,看向季天蓼的公文包示意说:“要甩飞了。” 季天蓼进了轿厢才反应过来,猛向封聿腰上一掐:“你给我注意点!” 封聿还是在笑他刚才的欢快步伐:“谁不注意。” 季天蓼觉得大为丢脸,压低声音警告:“这是公司……” 封聿按完了楼层,转过头看他,目光掠过眼睫和鼻梁,热热地停留在唇珠上:“想谁注意?” 季天蓼太久没有被这样的坏人坏话玷污过,脸都羞得冒烟了,夹耳根、连脖子、经背脊红下去直到脚跟,惊骇得几乎车钥匙离手,自动离他一丈之远。 可被那个久违的、极为强硬的拥抱揽住,粗暴的舌头闯进来的时候,腿一下子就软了。燥热瘙痒的感觉立刻升了起来,封聿只是搂着他的腰,而季天蓼的身体不满足这样小打小闹的感觉,双腿不自觉挤压、刺激起来,寂寞已久的部位蠕动着挤出丰沛的体液。 而对方的膝盖一顶,把他夹着的两腿分开,一下子让季天蓼脱离了这种美妙的快感。 “注意一点。”封聿提醒。 羞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电梯门开,季天蓼硬生生逼封聿走出去老远,确保人身安全了才跟上。 季天蓼脸红还没消退,眼皮有些抬不起来地说:“开我车,底盘低舒服。算了,你行不行,我来开。” 他把人赶到后排去坐,不给坐副驾驶,因为季天蓼不想被他看。这个男人的目光会让人着火的。 以及,所谓三曰惊,就比较难以启齿了。封聿醒了之后一直在医学观察,实在没有客观条件进行房事活动……所以季天蓼现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车子发动。季天蓼让封聿抽张纸巾递过来,封聿探身向前时候,忽说:“副驾驶坐过人。” “对啊怎么。”季天蓼皱眉接话,动动鼻子,也没什么香水味啊,不知道封聿怎么发现的异常,“职业病是吧你?” “座椅高度不对。” 季天蓼“噗嗤”一下笑出来,他很少笑得真的愉快:“这就是你的技能树,哎呀,Enigma可厉害死咯。” 封聿微眯着眼睛不讲话,季天蓼透过后视镜看到,不觉一寒,装出若无其事的口吻:“怎么了啊,前两天你在医院啊,我有个朋友从LA刚回来,家到机场远,就是个人情……” 封聿没言语,连那人性别都没问,季天蓼自乱阵脚,仓卒不知所答:“不是啊你在想什么,人你认得啊,汪琪嘛……” 季天蓼离晋升合伙人只有几步之遥,他明白得大家抬轿子,他才能坐稳那个位置,所以打通各个渠道尤为重要。他没忘汪琪,那是个道德败坏的人渣,花柳债无数还妄想和自己一度春宵,但他工作和私生活分得很开,那都不重要。 讲完这句话,季天蓼当时就悔得肠青了,他不敢去看封聿是何表情。 车内空气冷酷得要冻伤人,季天蓼忙借口要下去加油,晚上没胃口所以外带买个三明治。 超市外有几个小太妹在吞云吐雾,季天蓼也有点想买一包烟,他第一次明白了这种慢性毒品的价值所在,最起码烟雾可以盖住他脸上现在无措慌张的神色。 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态度就尊敬起来。加完油,换成封聿开车,季天蓼也恭顺地没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