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地就听见“杀人”、“魔修”等字眼,他的眉心跳了跳,站在人群后面,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叫了他一声:“师兄,你来了。” 梁宿回过头,听声音,是昨日帮他选茶的外门弟子,叫陈……什么来着…… 这人体贴地说:“陈兆。” 梁宿笑了笑,“陈兆师弟。”他对现在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正好有个人来为他答疑解惑,“师弟,你可知发生了什么?” “当然。”陈兆说,“听说昨晚有个魔修闯进了派里,杀了一个弟子,现在无论是凶手还是尸体都没有找到。” 话音刚落,长老们派出去的人回了来,急匆匆地说:“尸体找到了!是一名内门弟子!” 外门弟子的寝室是四人寝,没有修炼天赋,自然也无需外出历练,早上醒来,谁整晚未归,谁不在寝室,相互看一眼便知。 所以,死者是内门弟子,并不奇怪。 “只是,”云烟皱着眉,“谁能这么大胆在衡霄派杀人?” 外出杀了一整晚魔物的顾鹤清神色冷沉,冷厉的目光往下方乌泱泱一片的弟子们扫过去,眼神略过某处的时候,停了一瞬,定在最后排的某个人身上。 他心中的戾气无端平静了一些。 然而—— 他的师侄的身侧,有个面生的弟子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师侄侧了侧脸,嘴角勾起来,似乎聊的正开心。 “大师兄……” “大师兄?” 顾鹤清蓦地回过神来,二师兄和云烟都在看他,问:“大师兄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顾鹤清收回放在师侄身上的眼神,冷冷地说:“衡霄派向来守卫森严,夜晚也有弟子在门口看守,若想不惊动他们,只能有两种可能。一是,那个魔修修为高深。二是,夺舍。” 众人心中一惊,“夺舍?” 长老叹了口气:“可惜的是,被夺舍之人,一旦魔修离开了这个人的身体,我们也是无法察觉其体内的魔气的。” 云烟表情愤愤,“难道就这么让那个魔修逃之夭夭吗?” 二师兄说:“是人是魔,查了便知。” * 直到众人离去,只剩下门派几位长老和真人的时候,顾鹤清才说出了第三种可能: “史书记载,前人曾炼制出一种丹药,可掩去魔修的修为和身上的魔气,化成普通凡人的样子,重新修炼,时限为一个月。前人将这种丹药,称为化魔丹。” 长老说:“鹤清提及化魔丹,是为何意?那位前辈本为名门正派,堕魔之后心有悔悟,炼出此等丹药,是为了放下屠刀,重新修炼正道,并且为此,终生未停药。” 顾鹤清的表情让人琢磨不透,“化魔丹炼制的初心是好的,但,为后世魔修所利用,也不无可能。” 云烟表情凝重,“大师兄的意思是……?” 顾鹤清神色沉冷,“我下凡历练时,发现相比以往,近两年来魔修为祸百姓的次数,有很明显的上升。” 明明修真界各大门派都有派弟子下凡降魔,每次都收获颇丰,胜利而归。然而近两年,魔修和魔物却愈发猖狂,好像根本不害怕正道的绞杀一样。 若说没有魔尊的指使,恐怕没有人会相信。 顾鹤清意味深长:“距离上回大战,应该也过了一千年了罢……” 众人心中一惊,神色凝重了下来。 * “……真可怕,验魔器穿透身体的时候,真的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出窍了。” 回去的路上,陈兆一直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梁宿有些头疼,回忆起了当初上山那天,这个人也是这样,一直不停地和他搭话。那时候的自己神色冷淡,渐渐地也让这个人收起了说话的心思。没想到过去一年多,这人的脸皮厚了好几层,热脸贴冷屁/股也毫不停歇。 “师弟。”终于回到梁宿的府邸。在门口,梁宿淡淡地笑了笑,表情礼貌,“你请回罢,我到了。” 对于他的冷淡,陈兆视若无睹,仿佛比他这个瞎子还要瞎,他笑了笑,说:“好罢,师兄,下回见。” 亲眼看着梁宿进了府,彻底消失在视线内,陈兆才收回视线,笑盈盈的表情顿时一收,显露出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深沉来,变化之大,竟像换了一个人。 面无表情静静地站了一会儿,陈兆步伐一抬,正要离开,然而一转身…… “!!!!!” 只见一个人站在他面前,神色冷漠,冷冷地看着他。 一瞬间,陈兆感觉后背发寒,一股凉气从脚底升了上来。 顾鹤清……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 容不得他胆寒,陈兆连忙低头行礼,作出恭敬状,“真人。” 顾鹤清垂眸,盯着这个出现在梁宿府邸门口的人。 没有记错的话,这人就是方才在大堂,和梁宿相谈甚欢的人。 想起这个人对师侄的谄媚和讨好,和师侄淡淡的笑容,仿佛在纵容这个人一般,顾鹤清感觉到一股无名之火从脑中升起来。 见顾鹤清一直未出声,陈兆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被顾鹤清眼中的阴霾吓了一跳。 霎时间,陈兆的心脏狂跳,脑中闪现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事情,一滴冷汗从太阳穴处划下。 正当他焦灼不安,仿佛正在经历凌迟的时候,白衣仙人缓缓开口:“你,和梁宿关系很好?” “……” 心中五味杂陈,陈兆的眸光闪烁,“回真人,确实如此。弟子与梁宿师兄于一年前收徒大会相识,近些日子再次遇到师兄,重拾了当初的情谊,相处甚佳。” 陈兆心里想的是,门派里人人皆知,顾鹤清如同万年的寒冰,冷漠而难以接近,唯有云烟真人的四弟子才可与他靠近,并且深得顾鹤清爱护。 如果他说自己与梁宿交情深,顾鹤清也许会收回那冷漠而探究的眼神,让他逃过一劫。 陈兆说完这番话,本以为可以得到顾鹤清稍加柔和的眼神,可下一秒,陈兆感觉周围的空气又冷了一度。 “……” 陈兆心跳如鼓,小心翼翼地看了顾鹤清愈发冷厉的眼神,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怎么回事……不是说梁宿和顾鹤清的关系好吗?怎么…… 顾鹤清不知为何,心中非常不痛快,他冷冷地问:“你可知有一个名为江敬的人?” 陈兆心中疑惑,江敬是谁?他谨慎地摇了摇头,“弟子不知。” 顾鹤清阴霾的神色一收,重新变得冷淡而面无表情,绕过他进了梁宿的府邸。 突然的出现,突然的离开。 直到他离开,陈兆才发觉,自己的后背被汗水湿了一大块。 原来,修为高强者的威压,真的不是凡人轻易就能承受的。 陈兆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