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别声音虚弱,回答:“……去哪?” “这件事肯定没完,天翔谷不会放过你的,你和我回喻家,我们……”她顿了顿,有些别扭,思酌良久,还是讲出了那句话语,“要?不,你和我成亲,喻家能保你。” 朝别闭上双眼,答道:“不必了。” “为什么?你不愿意?”喻栖棠本就因?为主动讲出这句近乎邀请的话语而脖颈通红,而今被拒,更是惊讶。 朝别闻到很淡的幽香从?喻栖棠身上传来,轻柔地窜入他鼻腔。两人见面?时她尚且骄纵,如?今所有人都弃他不顾,唯独喻栖棠愿意来看他。 “我从?来最烦厌的,就是你这样的大小姐,如?果不是付谨之,我甚至不想和你有任何?联系,”朝别声音冷淡,“你不用再来了,我不想继续看到你。” 喻栖棠手?一抖,大半瓶的药粉都洒在?了朝别后背。 她性子本就骄纵,自然受不得一点委屈,当下?带着?淡淡哭腔,愤骂一声:“谁稀罕你!一个臭乞丐,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喻栖棠夺门而出,那些金贵的上好药瓶还摆在?榻上,被朝别全部推倒在?地,噼里啪啦,砸得粉碎。 几日后,传来消息,听闻付谨之要?继承流云山庄,成为新的庄主。 朝别再见付谨之时,二人换了位置,不再是他小院的石桌,而是在?漫天繁星之下?,偌大殿宇之前。手?握长弓,身着?崭新银甲的付谨之转过头,看到满身血痕,狼狈不堪的朝别。 他一步步拖着?身体前来。 月亮的银辉落在?铠甲之上,像是溢了一层冷清的华彩流光,与付谨之冠玉面?庞极为相配,当真如?同?天上仙人,持一把银弓落凡入界,以战神之躯诛邪镇恶。 唯独脸色有些苍白。 “……你怎么来了,”见到朝别时,很快调整表情,语中担忧,“你的伤还没好。” 朝别拖着?身体,抬头与此刻的付谨之对视,他的虹膜是褐橘的,在?月色下?几近透亮,瞳仁微微成了一道竖线。 “听说你要?接替庄主,我与你的关?系,当然想来道贺。” “是,父亲年岁已高,就算如?今身体尚可,往后也不该继续操劳,我本就是山庄少庄主,接替也无可厚非。” 朝别耳朵动了动,冷然发笑:“的确,此前我就觉得,流云山庄中,唯独你最适合接任庄主,还想劝你,别再说那些什么离开山庄,世?间游历的话。” “……那都是,不懂事时候的话语了,”付谨之移开眼神,掌心握着?弓柄摩挲,“何?况,横断之乱已进入水深火热之时,流云山庄一向以除妖为己任,现?如?今,又怎么能置身事外。” 寒风寂寂,吹草簌簌,叶上也结了薄薄的霜。 付谨之取了一支银羽,上弦拉弓,朝远处天际射去。羽箭射不到那轮绒月,从?浓雾弥漫的山头落下?,不闻回响。 “多谢你,朝别,我还以为你会怪我不守承诺,不能再与你共行江湖之间。” “往后你跟着?我,流云山庄……不会亏待你的。”他似纾解一番胸中阻塞,同?样轻笑。 “你我二人,还似从?前。” 第63章 朝别(五) 三月后, 逢猎捕节。 流云山庄以弓箭出名,常会?带着数百弟子到黄山猎场捕杀妖兽,付谨之作为未来接任庄主, 此次便是最?好的?服众之机。 他带着那?把巨大流萤弓,率先射伤一只野猪, 又连连收获,对夺魁可谓势在必得。 只捕猎场本就地形乱, 为着一只百年修为的?妖兽祟鹰。付谨之策马入深林,祟鹰再度扑上, 二人一度纠缠, 足足小半时辰, 才将崇鹰彻底斩杀。 正要上前收取内丹,身后一只虎首蛇身的?巨兽忽而袭来, 其形如?屋楼, 又生双翼,舒展开来,铺天盖地挡住那?天际一轮悬日。付谨之反应不及,被滑腻蛇尾拍击在地, 那?粗壮如?数人的?蛇尾即将缠上他身体之时, 朝别再一次出现了。 他与妖物鏖战,最?后凭借精湛技力与灵巧身形领了上风,可那?蛇尾实在难缠, 体力将将耗尽之时, 朝别喊道:“喻谨!” 付谨之弃了长弓,取剑抽身而上, 虎首张着獠牙要咬朝别的?前一刻,他凌于?半空, 用长剑砍去妖物头颅,将身体彻底一分为二。 妖兽乌蓝色的?血喷溅他满身。 付谨之从脏污中抬起头,唯独左脸颊剩下一点白净,能隐约看清原本样貌。 薛应挽忽地想起,自己曾在一本古籍中见过?这种妖物,可时间太久,如?何也回忆不起来了。 朝别从蛇身中剜出内丹,丢到他面前, 付谨之松一口气,轻笑出声。 “幸好有你在,否则今日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 朝别扶起付谨之肩膀,带他一瘸一拐走出密林。 捕猎节上的?高?阶妖物内丹是付谨之能够继任庄主的?最?好证明,连付成海也引以为傲自己儿子如?今修为功力。听及付谨之言说那?日朝别在妖物口中危急救下之事,也不再阻挡二人交往,反私下邀了朝别,赞叹道:“往后你若能尽心辅佐,也不枉谨之待你之心了。” 很快,便到了付谨之要继任庄主的?日子。 流云山庄后山有一汪灵泉,山庄水源均取于?此。据说汇集了天地灵气,有积运纳福之效,还能极大助长修为,当初立派择地,便是因为此处灵泉。 历代以来,继任庄主都有一个传统,需要下任庄主亲自灵泉处舀水净化,付谨之亦无例外,他在灵泉前以血落石,三礼三叩,得灵石承认,完成净化仪式。 一切都很顺利,正式继任庄主典礼的?前夜,付谨之再一次去见了朝别。 他又带了一壶酒,却没有为自己斟倒。 “上次偷了我爹珍藏的?酒,他就换了个位置摆放,结果你看,还是被我发现了。” 付谨之笑了笑,目光相?比初见的?纯然,已变得更为坚毅。“庄主”这个身份施加在他身上,令他必须得承受许多施压与困苦,连日繁忙,却不能,也不被允许显露出一丝一毫的?疲惫。 朝别将酒杯递到他面前,付谨之摇摇头,往前推拒:“我明日要继任,不能喝。” “紧张?” “自然是有的?,不过?,想到往后有你和栖棠陪着,也不是那?样艰难了。” “想好往后的?路怎么?走了吗?” 付谨之以茶代酒,与他同饮杯。 “从前,是我太过?幼稚愚笨,以为自己当真?能脱然于?世,任性半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这些?时日,向?父亲与庄中长老学习请教,方知尘网重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