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离乖巧的模样看得他心头发软。 “毁坏画像之人就在寺内,我会叫人看着藏画阁,除了你以外,这几日,其他人不得进去。” “我?”宁离一愣,有些不自在。 “对。”他的眼底透着无以言喻的笃定和信任。 “可若是这样……岂不引起骚乱,没有谁会愿意被怀疑。”宁离虽然纠结,但却隐隐认同他这样的做法,也感激孟岁檀信任她。 “这你便不必管了,我会叫人打点妥当,我查了所有人休沐时去处,倒是宿大人形迹可疑。”他侧头,离得更近了,欲盖弥彰的凑在她耳畔,低声说。 说完,克制的远了些。 宁离一怔,脱口而出:“他去了何处?” 大约是不满宁离这般在意,孟岁檀唐突问:“你在意他?” 宁离莫名蹙眉。 话头扯远了吧,她何时在意了。 “先前我询问过阿娘我爹的事,但她却有些难以出口,我想她大约是在顾虑什么罢,能让她这般顾虑,兴许元阳伯府与害我爹之人有什么利益关系,那必然是……庸王了。” 说到此她神情低落:“我不知道阿娘知道不知道当年那事元阳伯府有没有参与,我只能想她大约是不知道的,不然我不相信她真的会投身仇人。” “元阳伯并没有参与,他脑子蠢笨,也只是暗中拥护庸王罢了,真正为庸王所用的是宿谦。”孟岁檀缓缓道。 果然是他,宁离没什么意外,转而又松了口气,若是宿谦,那阿娘便不知道。 “想不想瓮中捉鳖。”他凑近声音低沉。 他的眸子有种莫名的蛊惑,宁离鬼使神差的问:“怎么瓮中捉鳖。” 孟岁檀挑了挑眉,没说话。 晚上宁离换好了衣服被孟岁檀带了出去,宗庙周遭犹如一个陷入深渊的建筑,矗立在那儿,像是凭空冒出来的,散发着森森寒意。 她穿着一身暗色郎君样式的衣服,头上挽了一个小发髻,神情紧张的抱着几个卷轴跟在孟岁檀身后。 孟岁檀瞧她可爱,忍不住说:“听以前来过宗庙的吏员说,到了晚上便会有奇怪的哭喊。” 果然,宁离眉头一瞪,呼吸急促了几分:“你……你莫要吓我,我才不信。” 他神情遗憾,却附和点头:“不信好,信则有不信则无。” 话虽如此,他视线却忍不住瞟她,看她神情紧张的害怕模样,愈发忍不住掩嘴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宁离有些恼怒。 “没什么,你不是不信?怕什么?”孟岁檀又故意提起。 “我没怕。”她理直气壮。 孟岁檀却道:“那我倒是挺怕的。” 他还怕这个?宁离不大信,马车咕噜咕噜的走在路上,二人坐在马车中,看不清彼此的神情,孟岁檀眼皮压了压,呼吸放轻,凑近了些。 第43章 黑暗中,二人的呼吸都清晰可闻,宁离头顶被什么触碰了一般,只一瞬,又抽离开,宁离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宁离把画送去了卢府,师兄几人均在卢府候着,瞧见孟岁檀在身侧,聂青澜拱手:“多谢大人安排皎皎出来。” “不必言谢,是我应该的。”他说。 夜晚,她被安排在府上的客房歇息,孟岁檀就在她隔壁,夜深人静时,他悄悄的潜入她的屋内,宁离和衣入睡,显然是怕耽误了时辰。 他凝着她的睡颜,浸着月色,克制的吻了吻她的指尖。 三日后 侧殿人手不够,吏员请宿谦去瞧瞧该如何安排,他蹙眉问:“人都去了何处?” 吏员叹了口气:“害,大人您大约还不知道吧,藏画阁肖像被毁,眼下那些吏员都在修复补救,听闻有神手在,五幅已经全都修好了,到了修尾,当真是幸运,若是遇上了圣上巡检那日,我们怕是都要被怪罪。” 宿谦神色淡淡:“那便好。”他垂着头,神色未变。 第一日晚上,藏画阁风平浪静,画院学生确实各归所位,瞧着并不大像有什么事的样子,二日亦是,直到第三日晚上。 夜色寂静,深夜中的慈光寺仿佛无尽的深渊,周遭一片漆黑,整个寺庙都笼罩在阴森的氛围内。 突然,一阵奇怪的烟雾飘来,驻守藏画阁的侍卫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一道身影潜入藏画阁内,刺啦一声,火折子点燃,宿谦沉肃的踏入藏画阁内,火光氤氲处,架子上的卷轴清晰显露。 他摸索着到太祖肖像卷轴的位置,打开后火折子凑近,却赫然是一副游春图,宿谦一怔,随后又翻开旁的画像,均被替换成牡丹、海棠图。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中计了,果然,一侧掌风袭来,孟岁檀钳住他的脖颈,压在墙上,他被迫仰头,窒息骤然袭来。 “果然是你,宿大人。”孟岁檀如寒星般的眸子凌厉深邃,他瞧着没使多大力,宿谦却涨红了脸,动弹不得。 “你……你们早就知道了。”他艰难的说。 宁离从架子后跑了出来:“孟大人最开始便是怀疑你。” 见宁离也在此,他脸色微怔,随即颓败的说:“你们想如何?” “你为庸王做事,不值得,我可以饶你一命,但你得帮我在庸王身边蛰伏。”孟岁檀送了些力道,掏出一把匕首,开始擦拭。 宿谦面如死灰:“若我不呢。” 孟岁檀又钳住他的下颌,强制喂下药丸,宿谦被呛得咳嗽不已:“你给我吃了什么。” “千机丸罢了,你若是不答应,十日后便会毒发身亡,你若答应十日为一期,他给你解药。”宁离摇了摇手中的瓶子说。 “好,我答应。”宿谦咬着牙说。 随即他脖子一松,新鲜的气息涌了进来,他弯腰咳嗽,宁离走到他面前:“你为何要这般做。” 毁掉画像为了让圣上怪罪,宗庙内的所以官吏都要受罚,可能还会掉脑袋,宿谦为了庸王,以这么多人陪葬,真的值得吗? “各为其主罢了。”宿谦直起身,笑了笑。 宁离不知道该说什么,瞧着宿谦越过二人,走入了黑夜,孟岁檀凉凉道:“怎么,舍不得了?” “什么舍不得?”宁离回身奇怪看他。 “我瞧你倒是心疼的紧。” “大人能否别再给下官扣帽子了。”宁离拉下了脸,“事情已解决,下官要继续去修复画像了,大人若无事还是早些去休息罢,您身子不好,还是别来回奔波了。” 她凉凉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孟岁檀被宁离的暗讽生生气笑了。 翌日,圣上来巡检,五幅画像已经完好的放入藏画阁,众位学生均都是一脸紧张,显然是这几日提心吊胆,圣上打开画像时,众人的心皆高高悬起,曲成萧和聂青澜站在前面,神色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