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安长公主是个大忙人,陪她聊了几句后,又去忙碌。 郁离吃完茶点,起身离开。 路过公主府的议事堂时,她看到那些等候在议事堂外的六部官员,他们手里捧着文书,站在廊下,廊外秋雨飘飞,带来阵阵凉意。 郁离乘坐马车离开公主府。 她没有回镇国公府,而是让马车离开内城,往外城而去。 来到一条街道,她让马车停下。 “夫人,您要去何处?”青寰询问,“这天还下着雨呢。” 虽然雨不算大,但这么淅淅沥沥地下着,人在外头多走会儿,只怕衣服鞋袜都要被打湿,那滋味可不好受,也容易生病。 郁离道:“我随便走走,你们先回去罢。” 青寰知道她的性子,给她备好伞,又给她塞了些银两,以免她等会儿饿肚子没钱买吃的。 和青寰告别,郁离撑着油纸伞,慢慢地走在街道上。 许是下雨,街上的行人很少,每个路过的人都是行色匆匆的,不想在这大雨天中走动,就算一些要为生活奔波的百姓,皆是披蓑戴笠,忙碌不停。 京城和往常一样,似乎并没什么变化。 郁离一边走一边看,百姓们的生活并未被朝堂的风云影响,先前因老皇帝中风而起的乱相,亦在元安长公主掌权后压下来,恢复平静。 她有些明悟。 历来政权的更迭变化都会影响到百姓,最底层的百姓总是身不由己,被历史的潮流裹携着,无可奈何。 一旦乱相起,定要及时稳住,万不可影响到百姓。 元安长公主在这方面做得极好,将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 雨渐渐下得有些大,郁离发现自己的鞋已经湿了,正要找个地方避雨,突然见前头有人撑着伞迎面而来。 “嫂子。” 那人扬起伞沿,露出一张俊秀的笑脸。 ** 一刻钟后,郁离坐在茶楼后院的一间茶室里。 室内茶香袅袅,方璧鹤亲自给她斟了杯热茶暖身子,问道:“嫂子要不要先去换身衣裳,你的衣裳都湿了。” 他拉了下室内的一根绳子。 铃声响起,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进来,朝郁离道:“夫人请随奴婢来。” 郁离看他一眼,跟着丫鬟下去,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物,重新回到茶室。 方璧鹤坐在那里等她,在她落坐时,重新给她倒了杯热茶。 热茶入口,仿佛身体里的寒意都去了几分。 郁离捧着热茶慢慢地喝,闻着茶室里清淡的茶香,神色间有些惬意。 方璧鹤问:“今儿下雨,嫂子怎么一个人出来?” “随便逛逛。”郁离平静地道,“倒是方小侯爷怎会在这里?” 作为皇城司指挥使,方璧鹤非常忙,突然在路上遇到他,不可能是个巧合。 方璧鹤笑了笑,说道:“昨晚圣人连夜召镇国公进宫,也不知道圣人身体怎么样,要是……只怕京城要乱了。” 郁离默默地听着,拿起桌上的茶糕吃了一口,发现味道不错。 他说,她安静地听。 方璧鹤见她吃个不停,仿佛又回到山平县,说道:“嫂子,你和镇国公进京这么久,一直没能和你们聚一聚,真是可惜。” 听他朝自己叫“嫂子”,郁离的神色有些微妙。 以前她不知道傅闻宵的身份,以为方璧鹤和傅闻宵是世交好友时,这声“嫂子”倒是没什么,来到京城,弄清楚京城的那些豪门贵族的情况后,总觉得方璧鹤这声“嫂子”真是说不出的怪异。 方璧鹤摊了摊手,“没办法,在山平县时叫惯了。” 他和傅闻宵的关系不算恶劣,但交情也没多少,只是大家同是勋贵弟子,难免会打交道。 在南地时,他这条命是郁离和她妹妹救的,他心里感激她,叫声“嫂子”也使得。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方璧鹤起身离开。 离开前,他对郁离道:“等这阵子忙完,届时在下会去镇国公府登门拜访,希望嫂子还认我这朋友。” 郁离微微颔首,“自然。” 目送他离开,郁离坐在茶室里闲适地喝茶,茶室的窗开着,能看到窗外的雨幕秋景。 等到雨稍微小一些,郁离起身离开茶楼。 ** 接下来的几日,傅闻宵一直没回来,倒是每天傍晚时,会让人送封他亲笔写的信回来,信上也没说什么,只是随便闲聊。 就算这信被人劫了,看完也只以为是夫妻间的一些闲聊,没什么有用的消息。 郁离倒是从这些闲聊中看出,他的宫里吃住都还行,目前也没什么事,老皇帝的身体还在熬着。 许大夫也被宣进宫里,同样没有出宫。 由此可见,老皇帝的情况已经很严重,怪不得他无法出宫,要在宫里守着。 老皇帝病重的事到底没能瞒住。 京城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就算是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百姓也能感觉到那种风雨欲来的气息,心里多少有些担忧。 天子病重,储君未定,少不得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这日傍晚,郁离带着两个孩子和大老虎玩,突然见管家忠叔匆忙过来。 “夫人。”忠叔压低了声音,“宫里来了消息,圣人的身体可能……先前已有不少大臣都进宫侍疾。” 郁离眉稍微动,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自从入秋后,天黑得总是很早。 吃过晚饭,郁离和周氏说了会儿话,便回房歇息。 刚歇下不久,有下人来敲门。 郁离穿戴整齐出去,就见忠叔过来,焦急地说道:“夫人,三皇子和越郡王动手了,三皇子豢养的私兵已经进城。” 他有些急,没想到三皇子居然胆敢豢养私兵,这是要造反啊! 郁离听后,有种尘埃落定之感,同时也觉得等得够久了。 说话间,又有侍卫过来,急忙道:“夫人,有一群官兵朝咱们府里来了,让您出去,说要接您进宫。” 忠叔哪里不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是想趁着国公爷不在,要对府里的女眷出手,最好能将府中的女眷带上,到时候可以作为威胁元安长公主和国公爷的人质。 他气得下颌紧咬,暗骂三皇子和越郡王是畜生,但也知道这种事历来不少见,并不意外。 这时,郁离开口道:“给我拿长|枪!” “啊?” 周围的人都愣了下,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赶紧去取了一把长|枪过来。 此时已经能听到外头传来的喧哗声,甚至有人开始嘭嘭嘭地砸门,要将镇国公府的大门砸开。 屋子里正在歇息的周氏被惊醒,慌张地跑出来。 看到郁离,她焦急地问:“离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人砸咱们府里的门?”这可是镇国公府,又在内城之中,何人如此大胆? 郁离安慰道:“娘,没事的,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我这就去将他们赶走。” 周氏:“……” 大伙儿看着她手持长|枪,英姿飒爽地出去,那银色长|枪在她手里一抖,发出嗡鸣之声,总算想起夫人可不是什么柔弱女子,那可是能震慑猛兽、力能扛鼎的壮士。 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