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梁径十分自然地表示,他和时舒单独住在相距另外三人不远的一栋小木屋。 可酒店明明可以提供和罗瓦涅米一样的三层木屋。 反观方安虞、闻京和原曦,他们表现得好像本该如此。 甚至,三个人商量明天行程的时候,话语间好像完全不准备带上他,以及梁径。 时舒拖着箱子跟在梁径身后,一步三回头地望方安虞闻京和原曦欢快并肩的背影。 从小到大,他还没被这么“孤立”过。 梁径笑出声,伸手揽过时舒肩:“老婆。” 时舒抬头盯他:“你想干嘛。” ——总算。 到了挪威,梁径也不模棱两可了,他承认:“快了。” 简单说完,他亲了亲时舒嘴唇,带他进屋。 确实快了。 就在十分钟后。 当时舒怀着疑惑、又因为“落单”而不大高兴的心情打开行李箱,视线落在出发那会就注意到的一摞厚厚证件上时,他抬起头去看吧台前倒水的梁径。 室内暖气充足。 梁径穿了件高领毛衣,随着仰头的动作,下颌线分外清晰,吞咽的时候,喉结迅速地上下起伏。 一路来的那些“疑点”、“迷惑”、“摸不着头脑”,轰然散去。 ——赫尔辛基的“友情提示”。 方安虞问他有没有什么预感。 ——伊纳里偷听到的“喜事”。 还不适合“早生贵子”......时舒无语,觉得闻京真是个天才。 ——斯德哥尔摩始终“沸腾”的三只。 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在给他准备新婚礼物。 答案呼之欲出。 真的是...... 时舒低头轻轻笑了下。 好幼稚。 往常都是梁径觉得他幼稚,但这会,当一切串联起来,他发现梁径才是最幼稚的那个。 笑着笑着,时舒又觉得好开心。 开心得就像在雪地打滚。 天空正落着雪,他肆意地打着滚,仰面瞧着天,沉浸在近乎纯粹的快乐里。 可打着打着,一点酸涩的感觉浸入心尖。 好像半途雪停,风声渐起。 慢慢地,这种酸酸甜甜的感受越来越像不冻港的海水,温柔席卷、不可撼动。 眼泪掉在手背的时候,时舒都没觉得自己哭了。 只觉得眼前朦朦胧胧,好像雾里看花,美好得不真切。 他情绪起伏太大。 前一刻的开心快乐和这一刻无法捕捉的酸涩交织在一起,好一会,他蹲着,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梁径先是觉得屋子太安静。 其实这是他想要的安静。 至少不会再有闻京扯着嗓门叫他下楼、打断他亲时舒,要不就是时舒扒窗口看方安虞。 可时舒蹲在行李箱边十秒没说话。 而他一杯水都喝完了。 视线移过去的时候,梁径发现时舒不断抬起手背擦眼睛。 一次。 两次...... 有那么零点几秒,他还是很镇静的。 但是下个零点几秒,大脑好像“哐”地拉起了加粗字符—— 老婆在掉眼泪。注:不是床上的那种。 梁径放下水杯,绕过行李蹲到时舒身边,捧起时舒的脸,皱眉仔仔细细瞧了遍。 问他:“怎么了?” 看到这个幼稚的人,还问自己“怎么了”,时舒真的好气又好笑。 他用手背挡开梁径的手,开口先是笑,后来莫名带上哭腔:“......你好烦......” 真的好烦——让他都不知道怎么说。 开心又难过的。 梁径都怀疑是不是刚才自己喝水的声音太大了。 毕竟,老婆就是很磨人的。 “时舒?” 被挡开的手下秒重新捧住时舒湿漉漉的脸,动作流水似的顺畅。 他注视时舒,拇指给他抹了抹面颊上的泪,语气严肃许多:“怎么了?” 时舒开口还是哭:“能不能实际一点啊......” 梁径一愣。 说完,时舒又忍不住笑,笑得鼻涕都出来了:“你真的——你说,怎么结?” “结什么啊......” “学都没上完。” “爸爸妈妈全都不知道。” “——这是结婚吗?” “这是私奔。” “梁径!” 梁径一瞬不瞬瞧着他,看他一会呜呜哭,也不知道到底哭什么,一会却又笑得眼泪鼻涕一塌糊涂。 “你是觉得......” 梁径认真思索他的话,半晌,斟酌道:“是因为没有婚礼吗?” 时舒:“......” 白谈了。 这恋爱白谈了。 谈到最后,梁径居然以为他是觉得眼下不够正式、过于仓促、不是结婚,是私奔。 时舒简直笑得肩颤。 他唰地站起来,说话都笑:“对。就是没有婚礼。” 梁径蹲着一把拉住时舒的手,不让他走,仰头看他:“我们先在这里登记了。回去就办。好不好。” 时舒:“......” 他觉得这个男人,此时此刻,不对——这一路,大概都被结婚吃了脑子。 “梁径。” “嗯。” 梁径这么蹲着仰头注视他,模样居然十分乖巧。 但时舒知道不能被他的表象迷惑。 梁径疯起来是会吃人的。 而且,现在瞧着越“乖巧”,待会就可能越“疯”。 时舒重又蹲下和他讲“道理”。 “如果结婚了,回去怎么和爸爸妈妈交代?” “我觉得有点太早......” “以后等你爸妈都知道了,我们和他们商量好不好?” “现在真的不行。” “时间什么的都不合适......” “梁径。” 梁径只是看着他。 时舒愁闷地皱着眉头瞧他:“你明白吗?” 梁径不说话。 他注视时舒黑白分明的眸子,目光偶尔停在时舒潮湿的眼睫、粉润的嘴唇,还有说话的时候露出来的雪白牙齿。 耳边听着时舒的话,心底却越来越笃定。 时舒瞧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有点好笑。 “说话啊。”嗓子因为前一刻的又哭又笑,都哑了。 梁径盯着他微微弯起的唇角:“嗯。” “嗯什么。” 时舒拉他起来:“听到了吗?” 梁径表示:“听到了。” ——听当然听到了。 他又不聋。 至此,时舒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落定了。 晚上一行五个人去吃当地一家颇为有名的海鲜餐厅。 饭桌上,时舒以当事人的口吻告知其余三位:“说好了。暂时不结。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