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一旦发生,不论成功与否西州难逃一责,”她转眸瞧了眼身旁的霍澹,道:“陛下必定会将进宫贺寿的西州使团齐齐拿下,臣妾猜测倘若赫哲昊在场,他千方百计阻止刺杀,但还是失败了,他肯定会向陛下禀明一切——此乃赫哲休屠一手策划,如此便不会牵扯到西州。可赫哲昊要是不在场呢?赫哲休屠才会找名死士代替赫哲昊进宫祝寿,死士嘴巴最紧,这眼就会让陛下将此事怪罪到整个西州头上。” 古兰珊朵点头,道:“没错,赫哲休屠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赫哲休屠即便这次没将大皇子擒住,在回程路上也会杀了我们两人,最后将这一切伪装是土匪行凶。”她单手至于胸前,向霍澹行礼鞠躬,道:“皇帝陛下明鉴,赫哲休屠意在挑起贵国与西州战乱。” “算盘打得响。”霍澹一声嗤笑,“赫哲休屠既是西州人,朕便将人交给你们皇子处置。但他绑了朕的女人,便要付出代价!今夜朕会让人将赫哲休屠从昭狱送到异牟硕手中。” 言罢,霍澹牵着赵婳离开。 马车上,赵婳疑惑,问道:“陛下怎么知道我们被捉到了这宅子?” “你兄长告诉朕秦介把他支开,这段日子寿宴将至朕让羽林军加强京城巡护,有羽林军瞧见榆林巷,就是宁王前阵子偷偷回京时暂住的别苑有动静,朕便猜测你们有可能被关在这间别苑里。”霍澹见赵婳脖子上一圈青紫的掐痕,满是心疼,“阿婳放心,朕一定让秦介付出掐千百倍代价。” 昭狱中最不缺的就是折磨人的法子,也就每样给秦介来一遍,倘若他受过了还有一口气在,那便再来一次。 === 宁王在榆林巷的宅子是处私宅,专用来掩人耳目的,如今霍澹亲帅羽林军冲了进去,明显就是知道了此事。 宁王气急败坏,去了秦介屋中痛斥道:“本王赏识你有谋略,有才识,对你信任有加,你却一次次擅作主张,挑衅皇帝,坏了大事!你太让本王失望了!” 秦介右肩被赵婳刺伤,闻言,伤口清理了一半又没了动作,他从草草穿好衣裳,道:“失望?我怎让殿下失望了?提出欺骗赵婳感情,借势从益州刺史手中取得益州厢军的兵权的计划我一早就说了,如今赵婳未除,似乎还猜到我们的原计划,现下赵婳入宫成了皇帝宠妃,她留在皇帝身边对我们百害无一利,需尽早除掉。” 赵婳,命真长。 耳边回响起赵婳那一句句嘲讽他失败的言语,秦介一股无名火无处散去。 “傅钧这枚棋本王埋在皇帝身边数年,皇帝一直以为傅钧跟昔日宦官严庆是同盟,你背着本王去找傅钧,无疑是将本王和傅钧的关系挑到明面上来,让皇帝不得不防,”宁王筹谋多年,眼瞧着太后寿宴将至,他的计划快要实现,倘若此时被皇帝察觉堤防,他恨不得将秦介乱刀砍死泄愤,质问道:“你是何居心!” 秦介不以为意,道:“皇帝知道又如何?皇帝除了有一支羽林军,他还有什么?寿宴上异牟硕提出和亲,皇帝被此事烦心,根本无暇再顾及殿下这边,只要寿宴一过,我们的计划就快实施了。垂死挣扎前的无力反击,是最有趣的,殿下且先观望。” 愣了片刻,宁王脸上愠色不减,“本王留你一命,你好自为之,倘若再擅自行动,本王绝不轻饶。” 他招过十位谋士,却无一人能比得上秦介。 纵使秦介出的主意有时让他难以琢磨,甚至认这是切切实实的疯举,但不得不说,最后的结果是他想要的。 宁王拂袖而去。 望着那背影,秦介脸上露出一抹狠戾。 === 皇城,凤栖宫。 霍澹急急招来杨医女为赵婳治伤,赵婳总感觉他是担心过余,她在路上便给霍澹说了伤势不重,只是后背被头钗尖端插上而已,不必劳师动众。 屏风后面,赵婳半褪衣衫,方便杨医女上药。 药粉洒到伤口上时,赵婳“滋溜”一声,疼得皱眉,背上火辣辣疼。 “娘娘忍耐些,上药都会疼。” 杨医女上完药,一出屏风霍澹便急急问:“如何?” “回陛下,娘娘后背是金钗所伤,伤口不大,但有些深,臣已经上了药,除脖子上青紫印子之外,娘娘的手腕被麻绳捆绑得紧,破了些皮。” 正说着,赵婳穿戴整齐踏出屏风,道:“皮外伤,养两天就好了,无碍。” 她总是这样,霍澹面色不佳,“都下去罢。” 她皮肤本就白皙,如今脖子上被秦介掐得一圈青紫,尤为显眼。 霍澹心里不是滋味,遣走殿中一干人等,从小匣子里取出一瓶药,牵了赵婳坐在贵妃榻上。 随后沉着张脸,一声不吭将她袖子往上推了推,白皙的手腕上赫然三四圈红痕,靠近腕关节那处还破了皮。 霍澹用银片从瓷罐里挑了豆粒般大小药膏出来,放到那红痕上。 他带着温度的掌心覆在红痕上,轻轻揉了揉,用掌心余温将药膏化开,紧接着又换成指腹轻轻抹匀。 霍澹全程一言不发,赵婳感受到一股渗人的寒气萦绕在她身边,依照她对霍澹的了解,当即就知道这人在生闷气。 青紫的红痕一碰就痛,他那指腹一揉下去赵婳疼得蹙眉。 这受伤的人是她,他搁那里气什么气,有话不能当面说么? 赵婳讨厌这样,道:“陛下在气什么?你弄疼我了。” 她想缩手回去,霍澹扣住她手指,偏生不让。 霍澹嘴角抿成一条线,听听,连称呼都变了。 “阿婳知道朕在生气,便最清楚朕在气什么。”霍澹用银片又挑了些药膏出来,轻轻抹在红痕上。 直来直往惯了,赵婳听得窝火,从霍澹手里夺过瓷瓶,不让他上药了。 一时间忘记右背有伤,赵婳不小心扯着伤口,咬牙将撕扯的痛感忍了下去,没让霍澹发现。 “臣妾不清楚!”赵婳不悦,道:“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察言观色,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猜到陛下心里想的是什么,臣妾对感情之事不敏.感,猜不透,陛下不说,便一直闷在心里吧。嫌隙,就是这样来的。” 言罢,赵婳欲起身离开,衣角却被霍澹扯住。 转眸,只见霍澹坐在榻边,眼巴巴望着她,“你每次都是这样,总让自己身处险境,明明受伤了,还总是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好端端出去,回来时伤痕累累,你知不知,朕很担心你。” 赵婳怔住。 原来是这样。 霍澹拉了拉,将赵婳拉到她身旁坐下,沉着脸重新拿回瓷罐上药。 换了一只手腕,银片在红痕上涂药,霍澹抱怨道:“这都已经是第四次了,你每次提办事,朕哪次没答应你?可你呢,一身伤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