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凤栖宫。 赵婳昏倒,霍澹扔下一堆人出了太和殿,寿宴不得不中途结束。 霍澹前脚出了太和殿,后脚霍岚就跟在他后面退席离开,许太后在宴会上多留无意,便也跟着去了凤栖宫。 “这好端端的,赵贵妃怎就突然晕倒了?”许太后走到床边,见那躺在床上的人面色红润,丝毫不像是身子有恙的模样,“御膳房端上宴席上的菜肴都是经过重重把关,没有蠢人敢在今日往赵贵妃菜中下毒。况且那些菜,昭仁也吃了,昭仁可什么事都没有。” 霍岚总感觉许太后话里有话,阴阳怪气不知在暗讽何事。 霍澹也不知赵婳突然晕厥究竟是在宴会上吃坏了,还是本来就不舒服,但他总不能就这般任由许太后阴阳怪气说她不是。 “阿婳前几日身子抱恙,吃了几副药才有所好转。”霍澹叹息一声,似在怪自己,故作惭愧道:“母后今日寿辰,本是个喜庆的日子,哪知生了这事。怕阿婳将病气过给母后,母后还是回永安宫罢。” 话音刚落,杨医女挎着药箱从急急赶来。 霍澹担忧又心急,即刻让出床沿位子,对杨医女道:“不必多礼,快过看看。” 暂且抛开和亲的头疼问题,霍岚也担心赵婳,将她能想到的所有情况跟杨医女先说说,“皇嫂宴席上吃了些鱼虾,会不会是她的体质不易多食这类食物。” 这厢,杨医女在诊脉的空档,霍澹转头看看许太后,看她的目光大有几分赶人的意味。 “即然杨医女来了,那哀家放心了。”许太后最后瞧了眼始终没有睁眼的赵婳,带着贴身宫女出了凤栖宫。 昭仁去南诏和亲,皇帝今日没给个准信,他躲过了今日,还有明日,后日,只要有一日没有表态,异牟硕就会追问到底。届时莫说是赵婳晕倒,就算是霍岚晕倒,皇帝有必须给答案。 …… 许太后走后,赵婳睁开眼睛。 “娘娘,您……”杨医女之前因为赵婳脉象若有如无而人无碍,对自己的医术产生怀疑,后来这若有若无的脉象没了,杨医女好不容易找回点信心,今日陛下又火急火燎召她来问诊,床榻上躺着的人脉象平和,但就是昏迷不醒,杨医女便又陷入了早前的医术自我怀疑。 霍澹就知道赵婳身子没那般娇弱,倒是霍岚,见到赵婳若无其事睁开眼睛,惊讶道:“皇嫂你没事!” “赵贵妃前几日偶感风寒,今日病情加重,在寿宴上晕倒,好在没有性命之虞,休息调养几日便能痊愈。杨医女,你可明白?”霍澹冷声道。 “臣明白,定会按照陛下所说守口如瓶。” 杨医女心想她怎净遇到这种封口的事情。 待杨医女走后,霍岚大抵是明白了赵婳此番何意。 “皇嫂,谢谢你。”霍岚“呜呜呜”哭着两声,难受地一把抱住从床上撑起身子的赵婳。 皇兄当着众位百官的面不好立刻拒绝异牟硕,阿婳就委屈自己,装晕让皇兄有了借口离开寿宴,不再被异牟硕揪着不放。 赵婳轻抚霍岚的背,哄道:“殿下别担心,会有办法的。” 霍岚轻轻抹了抹眼泪,“你怎么还叫我殿下,我都称你皇嫂了,你不要如此生分。皇嫂跟皇兄一样,叫我昭仁,或者皇妹也行。” 霍澹拉开吸鼻子的霍岚,“朕跟你皇嫂有事情商量,你回霁华宫去。” 霍岚眼眶和鼻尖红红的,嘴角耷拉下来,拉着霍澹袖子,委屈道:“皇兄,昭仁不想去和亲。” 霍澹安慰道:“朕知道,你回霁华宫好好待着,什么也不要想。”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过让霍岚去和亲的想法。 “那若是有让昭仁帮忙的地方,皇兄和皇嫂直说。”霍岚心里过意不去,走之前特地说道。 霍澹道:“你这段时间安分点就是在帮朕了。” 霍岚的性子,他莫说全部了解,但十之六七他还是明白的。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倘若异牟硕逼得紧,霍岚不知会作出怎样的傻事。 寝殿房门被关上。 霍澹坐在床沿,把赵婳揽进怀里,“你把朕吓死了,以后擅作主张前给朕通个气,哪怕是一个眼神也好。” 赵婳枕在霍澹臂弯,道:“异牟硕接连求亲,臣妾若不这样,陛下现在说不定还在寿宴上与异牟硕僵持着。陛下抱臣妾出太和殿后,臣妾本想睁眼给陛下通气的,可听到许太后也跟了出来,被许太后看出臣妾是故意装晕,不知会引出什么事。臣妾干脆一装到底。” “陛下不觉得奇怪么?按理说今日是异牟硕第一天见到昭仁,前前后后约莫一个时辰。异牟硕来虞国贺寿,回去时多了位妻子,婚姻大事,他自己就这么草草定了下来。儿子出去一趟,回来儿媳妇也有了,南诏王喜当公爹,他作何感想?” 霍澹眉心渐渐拢起,恍然大悟,“适才朕光顾着想推辞拒绝异牟硕,倒没想到这点。照阿婳这么说,是有人让异牟硕在寿宴上求娶昭仁。” 赵婳点头,道:“臣妾正有此意。” “许太后?以臣妾之见,应不是她。臣妾观察过寿宴上每一个人的表情,异牟硕一提出和亲,许太后随没陛下那般生气,但是跟台下的大臣们一样,惊讶。” 赵婳留心着宴席间每一个人的表情,就是料想到异牟硕不会平白无故贸然提出和亲,这事肯定有人替他想出来的。 “许太后把立场摆出来,顺水推舟把压力给到陛下您这边,然后开始隔岸观戏。”赵婳分析道:“倒是宁王,起先是有几分惊讶,但很快便事不关己在席上慢悠悠喝酒,等陛下的后话。” “陛下曾经提过,当年宁王和先帝暗戳戳夺位,败后便被赶出京城去了封地,自是不甘心。这么一想,宁王幸灾乐祸也说得过去。但是宁王一直在封地,又怎么会跟南诏有联系?臣妾便想,可能不是宁王。” 霍澹平素就冷着一张脸,生人勿进,如今遇到棘手的难题,脸色更加难看。 他道:“这事要真是宁王一手策划的,那便有的细查了。宁王跟南诏国何时开始有往来的,他又是如何与异牟硕有了交情,这交情背后是如何建立起来的,是否是拿了虞国当筹码?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最坏的结果莫过于宁王卖.国换权。” 赵婳道:“卖.国换权倒不至于,但有异心是肯定的。今日暂时拖住了异牟硕,但总不能一直不给他答复,陛下打算如何?不和亲,南诏与虞国从此结下梁子,不利于长久发展,但是和亲,苦的是昭仁,陛下自是不愿。” 霍澹神色复杂,一阵沉默。 南诏多次在虞国边境犯事,六年前两国交战,胡奎领兵出征,此仗虽胜,但是兵力折损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