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不动。 林诗兰发了狠劲,手一下子从她妈的禁锢中挣脱。 然后。 重重一巴掌。 她扇向堂叔的脸。 他的脸被她的力道摔肿。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林诗兰松手。 她走到墙角,抱起她的狗。 ——妈妈没有力量保护我。 ——那么,我会保护我自己。 恰逢一场暴雨浇下。 她摔上家门,迈入雨中。 第20章 子恒哥 小土狗被藏进衣服的下摆里。 林诗兰双手托着它,直愣愣地往前走。 除了它,她什么都没有带。 大雨如注,水珠又急又快地打在身上。 没走几步,她和她的衣服都被淋湿。 有人跑着,从后面追过来。 大伞遮住林诗兰的脑袋。 “跟我回去。” 吕晓蓉的声音哑了,透出一股无可奈何的疲惫。 或许也是因为疲惫,她没有再大声吼她。 “芮芮,下大雨呢。你要上哪儿去?” 林诗兰没看她,走出伞,进到雨里。 “你不用管。” 吕晓蓉跟过来,强硬地将她扯入伞底:“不用我管?我是你妈!我不管你,谁管你?” “走。”她用手拽林诗兰。 她没能把她的劲拽松。 林诗兰脾气上来,小胳膊细细瘦瘦,却硬得像钢板。吕晓蓉用的力将她的胳膊都掐青了,她动也不动。 “我要带小狗去看伤。” 吕晓蓉感觉一阵火气往她的头顶涌。 “这狗是你老娘,还是我是你老娘啊?” “捡的破狗,不管了不行吗?!” 小狗不停地颤抖,湿漉漉的爪子紧贴着林诗兰的肚皮。 电闪雷鸣,雨水倾盆。 她心中一酸,也突然地感觉到了,冷。 不管它,它会死的。 不救它,它也会死的。 林诗兰选择救狗,便是选择救17岁的她自己。 知道灾难会来,知道在这里不会停留太久,所以她好多次地忍耐着痛苦,就算死掉也没有关系。 一直没有忘记,和妈妈的相处是短暂的。所以,她逼着自己,越来越会忍。牺牲所有自己的感受,她想去讨好妈妈,让妈妈开心。可是,不管她怎么做,再怎么样地努力去完成她妈的要求,妈妈都不会满意她,永远还差点什么。 而自己的痛苦,也并不随着雨季结束。 难受,她从小就有好多的难受。上小学想着忍到中学就好了,上中学想着忍到高中,上高中想着忍到大学。大学,她需要吃药看病抵抗痛苦,已经痛苦到,无法感知到痛苦了。人生的雨季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不想忍耐了。 她要从这片雨的汪洋中,浮出水面,呼吸空气。 不再顾虑以后的沉没。 能呼吸一口是一口,能活多久是多久。 没和吕晓蓉废话,林诗兰走自己的路。带狗去看伤,这是她做出的决定,她妈不赞成她也要去。 林诗兰选择的方向,与吕晓蓉所期望的,背道而驰。 她在女儿身上,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 吕晓蓉丢了伞,双手拉她,用全身的重量尽力拖住她。 小姑娘面朝前方,坚定不移。 “林诗兰!” “你给我回来,听见没有!” 青春期的孩子,抽芽似地长高。 她挺直背脊,比她妈都高了半个头。 吕晓蓉最终拗不过她,放开手。 她眼睁睁看着女儿离开。 淋着雨,她原地呼喊她的名字,林诗兰却没回头。 眼见着,女儿要走出小区了,吕晓蓉快步上前。 她从后面踹了林诗兰。 下了狠劲,她一脚踹弯她的膝盖,将她推到草丛。 狗狗发出呜咽,林诗兰护住它。 吕晓蓉却不是冲着狗去的。 “要走是吧?你要走,把你妈打死再走!” 她拽起林诗兰的头发,一巴掌呼上她的头。 “你不是会打人吗!你不是力气大吗!来,你连我一起打啊!” 吕晓蓉把自己的脖子往林诗兰手边凑。 “你长本事了!我养你这么大,教你读书,全白教了!长辈里,你谁也不听,谁也不怕了,对吗?你能把你叔叔都抓着打,你也来抓我领子啊,打我啊!你来啊!” 林诗兰耳鸣了。 眼镜掉落,脑袋里像飞进虫子嗡嗡作响,妈妈尖锐的声音笼罩在头顶。 狗狗吓得从她怀里挣脱。她没能抓住它,手支撑着地,才没有昏倒过去。 雨滴进眼睛里,她抬手擦了擦,发现水是鲜红色的。 她妈也没料到,打她打破了皮。 看看自己的手掌,又看看女儿,她脸色煞白。 少女的额角在往下流血。 血混着雨水,她半边脸都红了。 “你只会骂我。” “你只会怪罪我。在你那儿,我十恶不赦,我是天底下错得最多的人。” “妈妈。你总是毫不吝啬地用最难听的话指责我,可是,我从来没有听你这样骂过别人。你会这么说你的学生吗?如果他们做了和我一样的事?” “你不会。” 雨下得太大了,这里只剩下她们。 孤零零的雨地,她的声音被雨声压缩得快要听不清了。 林诗兰抱着膝盖,好冷好孤独。 她一直在说话,像没说过话一样拼命地说着。 “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打你,永远不可能。你却要我打你?” “你说出这样的话,是故意的吗?要显得我特别不是人?” “就算是,我打堂叔的行为不对,那他踢狗的行为对了吗?他是个好人吗?他做过的混账事还少吗?在你眼里,我比他更坏?” “我是你唯一的女儿啊。为什么,你对外人都不会这么差劲,偏偏要对我这样呢?为什么你不向着我?要用尽所有办法让我难堪?” “你最清楚,说什么话能让我伤心了,偏偏要那样说。” “妈妈,其实我也知道怎么让你伤心,我也知道你不爱听什么。你难道觉得,我从来不说,是我不懂得说吗?” 吕晓蓉被她一连串的话,气得浑身直打哆嗦。 手掌捂着自己的心口,她表情痛苦。 见她妈猝然弯下腰,林诗兰才察觉了她的不对劲。 “妈?” 吕晓蓉没有办法讲话,林诗兰感到她的呼吸分外急促。 “你怎么了?” 她急忙上前,揽住妈妈的肩膀。 吕晓蓉歪倒在她身上,不舒服得腰都直不起来。 林诗兰兜住她的重量,扶着她,慢慢地帮她坐到地板。 吕晓蓉艰难地吸着气,气管发出嘶嘶的漏风似的声音。林诗兰记起,她妈以前肺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