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鸽奶奶的遗体被医院送到了太平间。后面的手续,得等她的亲属苏鸽清醒后才能去办。 度过这惊魂的一夜,林诗兰和谭尽忙前忙后累得筋疲力尽,也该回去了。 他们回去前看了下苏鸽,她仍旧处于昏迷。 第二天。 午休的时候,林诗兰塞了几口面包,独自去了医院看看情况。 苏鸽闭着眼,似乎还没有醒来。 林诗兰小心翼翼地拉上窗户,不让雨打进来。突然,她的身后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一声“谢谢”。 回过头,林诗兰看见苏鸽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她醒了。 嘴唇因缺水干裂,肿成核桃的眼睛却仍在流泪,苏鸽的心里一定很不好过。看到这一幕,林诗兰取下书包,翻了翻,拿出一个小盒子。 “我记得,你比较喜欢甜食。我在校门口没找到巧克力,买了一盒糖果。等你生病好了,我就把这个给你。” 林诗兰不擅长送人礼物。明明是好意,但她仿佛是来谈生意讲条件的,表情冷酷,用词僵硬。 苏鸽没有接过糖果。 她盯着天花板,眼泪没来得及擦掉,便落向了枕巾。 ——怎么办? 林诗兰搜肠刮肚,问自己:打破尴尬气氛最有效的办法是什么? 低头看看手中的糖,林诗兰灵机一动。 她想到了对自己最有用的办法! ——谭尽式无厘头冷笑话。 “它跟你的名字一样呢!”她晃晃手中的糖果盒:“sugar,苏鸽。” “哈哈,你怎么爱吃自己的同类啊?” 林诗兰有进步,笑话的语气不像之前那么僵硬,倒是挺俏皮。 可是这个笑话太冷了。 苏鸽不知是没领会到笑点,还是不想笑,她依旧是之前的表情,没有向林诗兰投来眼神。 悻悻地将糖果盒放在床头柜,林诗兰站起来:“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上课了……” 走前,林诗兰被苏鸽叫住了。 “谢谢你救我。” 抬起手,苏鸽挡住自己抽泣的脸。 “可是,我醒来躺在这里,感觉好孤独好害怕。” “奶奶走了,还会有谁在意我?像我这样的无足轻重的人,真的有活下去的意义吗?” 她的声音沙哑,眼神中充斥着彷徨与无望。好似一个快掉下悬崖的摇摇欲坠的人,在渴望路过的人拉她一把。 “有意义,当然有。” 林诗兰挺直身板,她的回答掷地有声。 “你不是无足轻重的,对于你自己,永远不是。你是自己最重要的人,你是你的整个世界。” 苏鸽的哭泣止住了。 她望着林诗兰,不再掩饰自己的脆弱,嘴唇剧烈抽动。 “老师不相信我考试没作弊。没有找到家长去见老师,我就回不了学校了。不管怎么说,没有人相信我,但我真的没有作弊。” “我相信你。” 坐到苏鸽床边的林诗兰,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四个字。 至此,苏鸽彻底对林诗兰敞开心扉。 她跟她说了考试那天发生的事:当时三模,坐她前后的两个同学作弊,想隔着她的位置传纸条交流。苏鸽平时总被班上的人欺负,他们让她帮忙递纸条,笃定她没有胆子反抗。 后面的同学把纸团扔到苏鸽的桌上,让她传递,但苏鸽不愿意配合他,装没看见。同学无奈之下,踢她的凳子。那响声大了点,竟把监考老师吸引了过来。 监考老师发现苏鸽桌上的纸条,判断是她作弊,把她抓了。苏鸽说出真相,但前后的两个同学不认账,一口咬定苏鸽冤枉他们。其他周围同学也都不喜欢苏鸽,有的人帮那两个同学说苏鸽作弊了,有的同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不知道。 苏鸽一直是班里不受待见的差生,出了这种事,老师也没有相信她,导致她最后被盖棺定论为“大考作弊”。这个污点以后将一直跟随她,甚至会影响到她的高考。 前天,被冤枉作弊后,老师要求苏鸽叫家长来学校。 她无计可施,冒着雨回家找奶奶。 到家,苏鸽发现奶奶病逝,她没能和奶奶见上最后一面。 抱着奶奶的遗体,苏鸽六神无主地睡了一觉,越睡她越觉得自己像是身处于熔炉之中…… 再后来的事,林诗兰知道。 听完苏鸽的叙述,她沉默许久。 下午回到学校。 林诗兰没回教室,她直接去了教师办公室。 她没跟苏鸽承诺什么,但她自己去找了苏鸽的班主任。 第61章 刺头兰 多年来, 林诗兰没有过和老师对着干的经验。 第一次她去找老师理论,就是帮别人出头。 和苏鸽班主任的对话,让林诗兰缺了下午的课。 林诗兰先是跟她的班主任说明了苏鸽家中的情况:苏鸽的妈妈改嫁了好几次。她的上一任继父跟苏鸽相处时间最久, 但他和她妈离婚后,就不再管她了。苏鸽妈妈在小学时抛下她, 亲生父亲早已下落不明;唯一陪伴她的,是常年卧病在床的奶奶。奶奶前天去世了, 苏鸽因此大受打击。 她家的情况很复杂。苏鸽没法让家长来学校,不是她心虚推脱, 是因为她有难处。 听完她的话,班主任对苏鸽家的状况仍有不少疑问。林诗兰告诉她, 等苏鸽出院,她可以进行一次家访,亲自验证。 之后, 林诗兰和班主任一起,找到了当时考试的监考老师,从她那里获得了从苏鸽桌上发现的作弊小纸团。然后,从高三二班的作业里,林诗兰找出了苏鸽和她前后桌两个同学的作业本。 当着老师们的面, 她把三个作业本的字迹, 与小纸团上的进行比对。老师们看过, 不得不承认, 小纸团上的字更像另外两个同学的笔迹。 林诗兰的可信度大大上升。考试中,指认苏鸽作弊的同学, 被班主任再次叫出来谈话。在多个老师的盘问下, 三个指认苏鸽作弊的同学, 无一例外, 都改口了;有两个同学说自己“记不太清楚了”,有一个同学说“看苏鸽平时那样,我不用看也知道,肯定作弊的是她”。 最终一个下午过去,班主任妥协,选择相信林诗兰的描述——苏鸽没有作弊。 退出办公室前,林诗兰跟班主任说的最后一句话,恰好被在外面等待她的谭尽听见。 “老师,这次的事,不仅仅是苏鸽被栽赃被冤枉了。它足够反映出,班上同学集体排挤苏鸽、不喜欢苏鸽的状况,已经持续很久了。老师你作为二班的班主任,一定明白我说的意思。” 林诗兰走出办公室,谭尽碰了碰她的胳膊,一脸的佩服:“哇!小兰你有点帅哦!” 她不苟言笑:“你比我小,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