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自称桓昱表姑父的,点了根呛烟,咧着嘴问桓昱:“你爸那几亩地谁在种着?” 听这话是要打他家田地的主意,桓昱摇摇头,说不知道。旁边附和的不乐意,“不知道?那每亩田的补贴你们从哪拿的?” 门边的人静静听着,烟尾燃尽,他没过瘾,从桌子上又抽了一根衔在嘴里,点着后深吐一口,似笑非笑的讥讽语气:“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你这话说的,我们也是好心,你虽说是你舅舅外甥,但这地你又种不了,桓昱这么小,地总得有人种吧,要不然让它荒废着?” 周迟嗤笑,在椅子上大喇喇坐下,撕了张纸,和他们黑纸白纸算账:“你们谁想种也行,但是田地补贴和承包的钱要一分不少地给桓昱。” 他说完,在纸上写了个数,视线扫一圈,“怎么样?” “他一个孩子,拿钱也不安全,说句不好听的,他爸一死,以后我们都得操心,轮流给送米送面,还让我们再掏钱,你是不是太贪心了?” “贪心?”周迟眼里嚣张毫不掩饰,“我看贪心的是你们吧,我舅是不在了,但只要有我在,这个地你们谁也占不了。” 几个人揣摩周迟意图,眼看眼下占不到便宜,就都先拍拍屁股走人了。 桓昱始终站在一旁,眼里恐惧慌张因为周迟的那句话而烟消云散,有一点很模糊的触动,没错,就算爸爸过世了,他也没有变成孤儿,他还有周迟这个哥哥。 周迟掐灭烟出去,桓昱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刚刚那几个刷碗的人,正好谈及桓昱的去处问题,几个人眼神躲闪,各说难处,周迟听她们嘀嘀咕咕,心里烦躁,拧着眉一声不吭。 有人朝他这边使了使眼色,随后开口,“小迟什么时候走?” “一会儿。” “怎么走这么着急?路上都上冻了,不一定有进城的车,你就在这留一夜吧。” “你舅舅在的时候,总说起你,说你小时候在这住。” “这么说起来,当时也就和桓昱差不多吧?” “比桓昱小点。”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听着是好心,周迟能不知道她们打什么主意,他挑眉,薄唇抿着轻笑,脸上难训嚣张的玩味。 周迟不搭腔,看了旁边低头不语的人,像是做错了天大的事,他使唤道:“去后面给我拔个萝卜吃。” 桓昱乖顺点头,没多会儿,就听到拖鞋拖沓声,他拎着一个萝卜,外皮泥土洗得干干净净,递给周迟。 周迟看着那只手,关节上大大小小的冻疮,沾着寒冬刺骨的冷水,冻得红彤彤的。 这么看着,周迟心里那股焦躁劲上来,一秒也待不下去,站起来偏过头,说不吃了,要赶车回去。 “桓昱,留你哥在这睡一晚。”有人站起来说了句。 桓昱看过去,他本就话少,这几天情绪低靡,更没什么话要说,他又看了看周迟。 周迟眉头紧锁,像是生怕他要开口,桓昱放下萝卜,在衣服上擦了擦水,“哥,我送你。” “不用。” 周迟越过他,大步往门口走,桓昱跑屋里换了双鞋,扯了条围巾,赶紧跟上去。 周迟走得快,一眨眼的工夫,他走到小路尽头,桓昱跑得气喘吁吁,脸颊通红,呼出的白气让他鼻尖模糊在周迟视线里。 “哥,你戴着这个。”桓昱把围巾递给他,“新的,我爸给我买的,我还没戴过。” “我用不上。”周迟拒绝干脆,他实在懒得周旋,“我顾不上你,你别跟着我了,赶紧回去吧。” “哥,我不是...” 桓昱想解释自己不是博取同情,可是刚张嘴,周迟已经转身迈开步子。 冬天风大,话里的尾音一吹就散,留下孤零零的桓昱,他站在泥泞小路,看着周迟快步走远。 去县城的大巴点,距离村子有一段路,天色暗下来,雾气正腾在水泥路上,看不清尽头的景象。 “操。” 周迟低声骂了句,嘴里叼着烟,说话含糊,他嫌冷,没用手掸烟灰,眯着眼睛咬着烟尾抖了抖。 一根烟抽完,周迟回头,小身影正往回走,胳膊上搭着那条围巾,傻乎乎的,也不知道往自己脖子上围。 * 大巴晚到县城半个小时,周迟改签晚上十点半的火车票,时间还早,他不着急,找了个小馆子,要了碗面和小菜。 不远处是县医院,饭馆儿卫生条件一般,里面人流量不少,没开空调,屋里冷空气流窜,捎带着零散的各种信息素味儿,每到这时候,周迟都庆幸自己是个beta,闻不见这些乱糟的味道。 门口进来一小孩儿,十来岁的年纪,要了两碗面打包带走,然后坐在周迟对面等着。 周迟不经意打量他一眼,黑色羽绒服,御寒的毛线帽,围巾挡着嘴,缝隙里呼出的气息都显得没那么冷了,一双棉手套绵软干净。 和桓昱简直天差地别。 想到这,周迟皱起浓眉,他搁下勺子付完钱,去候车厅候车,左右小孩儿叫嚷,周迟心烦,又想起桓昱那张脸。他本来就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自己过得都一团糟,哪还有精力管别人。 期间哥们儿大运打电话过来,问他几点到,周迟说明天早上,让人帮忙顶白天的班,自己再替他上晚班。 大运说没事,问了两嘴葬礼的事,就把电话挂了。 火车八个小时到阳城。阳城靠南一些,温度没那么低,周迟出了车站才像是缓过劲,瞧时间还早,准备回去补一觉再去搏击馆换班。 周迟在一家搏击馆上班,好听点是打拳,说白了就是打杂,搏击这种带着暴力和血腥的运动,擂台都是Alpha们垄断。 但也不乏有单纯宣泄,享受胜利快感的Alpha,这种时候,身为beta的周迟往往就是最佳人选。 下午一点半,周迟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训练的声音,馆子刚装修好,隔断了休息室和淋浴室。 周迟进休息室换衣服,出来碰见大运,“迟哥,老板不说给你多放一天假,你怎么又来了?” “在家闲着无聊。” 周迟去前台坐下,和路过的同事点头示意,又听大运追着问,“不是说凌晨到,怎么改签了?” 周迟不说话,像板起脸,把打火机摞在烟盒上,眼睛半眯,想起桓昱那张脏兮兮的小脸。 “让流浪狗绊住了。” 周迟漫不经心仰靠在椅子上,舌尖低着腮帮子,嗓音让烟里尼古丁熏过,粗砺带点沙哑,挺有磁性。 “哄谁呢,流浪狗能绊住你?” 大运和其他几个人插科打诨,说了几句荤话,不知道又扯出了哪个追周迟的omega,说omega都绊不住他,一条狗怎么可能绊住他。 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