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腰腹疼得厉害,导致走路一瘸一拐,四层楼梯,不得不停下休息了好几次。 周迟停在三楼和四楼中间,望着蹲坐在门口的小孩,半个月不见,小孩换了身衣服,还是抱着那个旧旧的,鼓鼓囊囊的书包,在雾蓝的夜色下,和他四目相对。 周迟低声骂了句脏话,对桓昱这张狗皮膏药烦透了,他抽气牵动身上的伤,几番平复呼吸后,咬牙道,“你他妈还敢来是吧?” 他和前几次比,这狼狈模样,起初桓昱都没认出来,听到他的声音,桓昱才怀疑地叫了声,“哥?” “滚。” 周迟缠一身绷带,近乎扭曲变样的五官,身上浓重的血气,把桓昱吓得不轻。 “哥,你怎么了?” “我让你滚。” 桓昱不知所措起来,他忙打开书包,在一堆换洗衣服里翻找,最后扒出一个存折,他打开,“哥,你别让我走,这是四万块钱,当我住你家的房租,行不行?” “我再说一遍,滚。”周迟懒得和他废话,他踢开桓昱的书包,要去开门,反被桓昱挡住。 “哥,求你了,我没人要了。” “没人要你,管我屁事。” “哥...”桓昱着急,他把存折往周迟手里塞,又献宝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金锁,或许是明白周迟不缺这点钱,他小心翼翼把东西举着,“这个也能换点钱,这个也给你。” “用不着。” 周迟动作粗暴,推开他胳膊,余光瞥到从他小手垂下去的金锁吊坠,愣了愣神。 那金锁不大,还是空心的,换不了几个钱,周迟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也有一个,现在还在床头抽屉里。 那是小时候姥姥给他买的。 姥姥买了两个,一个当时挂在了他脖子上,另一个用红绒布包起来压在了箱子下面。 久远的记忆来袭,让周迟怔了片刻,他撇开目光,长长出了口浊气。 深夜寂静,俩人推搡弄出不大不小的动静,对门邻居嘟嘟囔囔开门查看,隔着纱帘瞥见桓昱小小的身躯,又看见周迟一身纱布,血迹点点,眉眼狠戾暴躁。 邻居倒抽一口凉气,一声牢骚没敢发,默默关上门,就当没看见。 这么僵持站着也不是事,现在深更半夜,周迟又不能把人撵到大街上露宿,他算是认栽,从口袋掏出钥匙丢过去,看小孩傻愣站着不动,他凶道,“愣着干嘛?开门去!” “哦,好。” 桓昱从长久的迷茫中回神,捡起落在脚边的钥匙,几步跑上台阶,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把钥匙插进锁眼,转动两下。 老旧的防盗门咔哒一声弹开,桓昱把书包拎进去,又拔下钥匙攥在手心,期间忐忑地看了眼周迟,生怕自己这别有用心的小动作被看穿。 “哥,你小心点。”桓昱跑过去扶他,担心地问,“哥,你身上怎么这多伤?需要住院吗?” “把嘴闭上。” 桓昱怕周迟又撵他滚,立马把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安静地点点头。屋里没开灯,月辉从窗外照进来,将一切都蒙上淡淡的柔和。 桓昱关好门,回身看见周迟往开着门的那间卧室走,他刚抬脚,就听见对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背对着他说:“我就留你一晚,明天白天你自己坐车回去。” 仅霎那的雀跃和庆幸,桓昱低下头,双手不知所措地搅在一起,沉默了一会儿,他点点头。 第5章 乌龙 房子户型狭长,月光从阳台映进来,屋内陈设布局,一目了然。 桓昱听见卧室门紧关的声音,之后略显无措地站在原地,他不敢开灯,就这么借着朦胧的月色打量四周。 长时间没人归置的家具,摆放得乱七八糟,角落堆放着杂物,餐桌和茶几上留着吃剩的外带餐盒,旁边的沙发叠满了洗好没收拾的衣物。 桓昱大致扫一眼,春夏秋冬的都有。 他就这么站了一会儿,许是确定周迟不会再出来,他边偷瞄卧室门,边鬼鬼祟祟往厨房挪去。 从昨天到现在,他就上火车前吃了两个包子,肚子早饿得不知道咕咕叫了几轮。 厨房推拉门有些许生锈,推开的时候发出轻微刺耳的声音,桓昱吓了一跳,扶着门框紧张地等了几秒,才轻手轻脚挤进去,打开正在嗡嗡散热的冰箱,想找点东西吃。 然而冰箱里除了几瓶啤酒,什么都没有。 桓昱没找到吃的,又回到客厅,从书包里翻了套干净衣服,抱着进了卫生间,怕吵醒周迟,他放弃了洗澡的打算,把水龙头开很小,然后沾湿换下来的衣服,擦了擦脏兮兮的脸,又仔细擦掉身上的汗。 后半夜,桓昱窝在沙发上,他睡得不踏实,半梦半醒,等天快亮的时候,迷糊察觉到卧室里有动静。 声音从周迟房间穿出来,低低的,不太连贯,但听着痛苦虚弱,像细细的煎熬呻吟。 桓昱想起他凶巴巴的样子,在门边犹豫了好久,才慢慢拧动门把手,把门推开一条缝。 房间斜对着一张床,床位靠近门的位置,被子堆在角落,一半耷拉到地上,周迟蜷缩在一侧,疼得五官扭在一起。 桓昱找遍了客厅的抽屉和储物柜,翻出退烧药和止疼片,他去厨房拿了把勺子,把药片放上去放碾碎,又滴上温水搅融化,喂进周迟嘴里。 “哥,把药吃了。” 周迟浑身滚烫,但胸腔的剧烈疼痛,让他不得不弓起身子,意识混沌迷离间,他听到耳边有人说话,稚嫩的声音,罕见的让人心安。 他下意识地回应,干燥唇瓣吐出的气息灼热,尽数喷在桓昱托他后颈的小臂上。 “哥,吃完药就好了。”桓昱把药给他喂下去,又间隔着时间替他量体温,小手顺着他的胸脯,慢慢地顺抚安慰,“没事的。” 桓昱端来热水,给周迟擦拭手臂磕撞留下的灰尘,然后小心翼翼地掀开他的衣服,下面是触目惊心的绷带,透着斑斑点点的血迹,没有一块好皮肤。 桓昱瞪大眼睛,拿着毛巾的手微微颤抖,仔细避开他的伤口,慢慢地擦过那些皮肤。 不知是止疼片起了作用,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周迟的喘息渐渐平缓,随后陷入轻浅的睡眠。 在彻底失去清明之前,周迟强撩开眼皮,看着青白色的遮光帘被拉上,一个模糊的身影靠近床边,小声和他说话。 转天过午饭时间,周迟才醒,他仰躺在床上,高烧过后,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屋内光线偏暗,周迟转头看了眼窗台,透过密实的窗帘布料,似乎注意到外面的仲夏晴天。 嘶鸣持久的蝉叫混着汽车行驶,和人群交谈的声音,刺破这安静到让人昏昏欲睡的午后。 周迟抬了抬手臂,感觉身上意外的清爽,他看了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