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子说的是哪次,他抽了口烟,想解释那是玩笑话,开口又顿住。 十字路口绿灯,一个骑单车的高中生路过,弥漫烟雾模糊视线,周迟习惯性眯了眯眼睛,接着说:“开玩笑的。” “迟哥,你也老大不小了,追你的omega那么多,我觉得你可以试着先处一处。” “哪有那么简单,处了就得负责,我现在没那个精力...”周迟话没说完,刚骑车过去的高中生折返回来,桓昱的脸庞愈发清晰,他扶着车把,单腿撑着地面,在两人面前停下,先叫了声“磊子哥”,然后才看向周迟。 磊子看了眼时间说:“这么晚才放学啊?” “我在学校写了会儿卷子。”桓昱摇头解释,重新看回周迟问,“哥,你喝酒了?” “一点。” 周迟甩掉烟头,正好到分叉口,磊子摆手过马路,俩人往回走,宽敞柏油路,自行车在路面碾压发出胶黏声,在耳畔怪异游荡。 到小区楼下,周迟心里有事,想在楼下抽根烟解闷,和桓昱说:“你先上去。” 桓昱停好车没动,他盯着周迟看了一小会儿,察觉人焦灼烦闷的表情,最后也没说什么,乖乖上楼。 夏夜里少许晚风,不醒酒,越吹越燥,周迟坐在长椅上,火机嚓的一声,蓝色火焰喷出,老小区活动区域少,灯光也暗,这个时间点没什么人,四周静悄悄。 口袋的手机震动,周迟都懒得看,过了一会儿,他掏出手机,屏幕上弹出严维天的信息。 话说得很委婉,但周迟不是傻子,他读得懂画外音,这是告诉他小许要交训练费用。 周迟回了个“嗯”字,然后手机开始接二连三的震动,他没管,就这么仰靠在露天长椅上,一手夹着烟,一手盖住眼睛。 他心想,真不知道这日子他妈的什么时候是个头。 最后一根烟,抽得没滋没味,周迟掐灭猩红火星,连同空烟盒丢进垃圾桶。 桓昱听见开门声,从卫生间出来,“哥,你头晕吗?要不要喝点醒酒汤?” 周迟闻声抬眼,注意到站在透光磨砂玻璃门前的少年,他洗完澡,头发还没来得及吹,胸前水珠滚落,没入腰间围系的浴巾里,稍长头发挡住眉毛,他单手向后抓了下,露出完整的额头。 “没晕到那个程度。”周迟丢下钥匙,疲惫地往沙发上一坐,看桓昱走进厨房,接着传来金属碰撞,咣当的微小声音。 “现成的醒酒汤包没有了。”桓昱把杯子搁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用蜂蜜给你泡了点。” 周迟半躺,他微微眯眼,透明杯壁里,水中央还打着微小的漩涡,能看出搅动的痕迹。 沙发上堆着刚收进来的衣服,桓昱走过去,他弯腰,鼻端冲进一股杂乱的alpha信息素。 alpha的天生侵占思维里,过于强势释放信息素,对omega来说是调情和邀约,但对其他alpha来说,会引起生理上的强烈排斥。 桓昱眉头紧拧,竭力克制自己,最后实在忍不住,他语气里藏匿不住的不满,“你和谁喝酒去了?” “拳馆下班聚餐。” “以后少喝点,烟也少抽一点。” 周迟仰靠在沙发里,他昨晚没怎么睡,白天陪练一天,整个人累极倦极,闻声睁眼睨过去,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你好好学你的习,别管这么宽。” 鉴于俩人上次因为这个冷战,桓昱没接腔,似默认,过了会儿又问:“哥,你明天是白班还是夜班?” “白班。”周迟问,“你有事?” “没有,我就是问问。”桓昱又委婉提醒,“那你明天打电话问一下床和柜子什么时候能送到,我最近作业比较多,要写到很晚,老在你房间会打扰你休息...” 听这意思挺善解人意,但其实明里暗里都是在告诉周迟,他懒得睡地板了。 “行倒是行,不过...”周迟目光粗略扫过桓昱身体,仰头灌了半杯他递过来的水,嘴里甜丝丝的,“你他妈知识点背得挺快,我的排班表半个月了还记不住。” “......” 周迟唇齿轻嗤一声,他起身抓着短袖衣领,顺势向上一拽,卫生间里没开灯,一扇小窗聚拢灯光,他把上衣丢进脏衣娄,站在洗衣机旁脱牛仔裤。 他脱鞋弯腰抬腿,光脚站在地板上,大腿肌肉紧绷,内裤松紧边缘紧勒人鱼线,桓昱目光自下往上,忽然一阵口干舌燥,不自觉地吞咽起喉结。 周进屋拿换洗衣服,看见枕头边丢着一个内裤,跟在身后的桓昱神情微窘,他眼疾手快抓在手里,背到身后,和他解释:“干净的,我准备洗完澡穿。” 周迟没说话,扫了眼他腰间的浴巾。 周迟弯腰拉开抽屉,看着散乱混在一起的几条内裤,和旁边桓昱叠得整整齐齐的内裤,他眉头紧拧,撑着衣柜闭眼呼了口气,气不顺似地说:“你这些贴身的衣服还是拿回你自己房间,别和我的搅在一起。” 其实周迟倒没那么小心眼,说这话主要就是担心,他大大咧咧惯了,很多时候拿衣服都是随手一抽,万一哪天没看清拿错了,到时候两人都尴尬。 “嗯。” “你那些不穿的衣服先放我这,这些常穿的你拿回去。” 几句挺稀疏平常的话,周迟说出来总觉得黏嗓子,他清了清嗓子,说不上来的微妙尴尬。 走到房门口,周迟又回味过来,桓昱这年龄段比较敏感,再无心的话,他都能在心里百转千回出另一层意思。 果不其然,他刚回头,就看见桓昱走向衣柜,脸上摇摆不定的难堪和委屈。 “现在就别折腾了,明天吧。”周迟平声静气地说,“要是没作业了就早点睡觉。” 桓昱点头,不一会儿听见水流声,他朝浴室望了一眼,隔着磨砂玻璃,倒映的晃动人影让他瞬间僵住。 心又是猛然一跳,桓昱心虚地转过来,手忙脚乱地解开浴巾,把衣服穿好。 周迟洗澡快,他冲掉身上泡沫,双手朝后撸了把寸头,顶着浴巾出来。 前后也就十分钟,等他走到房间门口,就看见桓昱侧躺在地铺上,像是睡着了。 周迟关掉灯,轻手轻脚走过去,他弯腰抖开旁边的薄被,给桓昱盖上,嘴里念叨着:“狗崽子,感冒还没好,又吹凉风。” 漆黑一团的房间,一滴水珠掉落,正好砸在桓昱鼻梁,捎带着橙花的芬芳,一路滚落到他唇中央,沁到口腔里。 桓昱抿紧唇,无声又用力地闭了闭眼睛,他脸侧高热发红,掌心自发自觉地凑近胸口,小心摩挲着肋骨,感受着肋骨间隙下不同寻常,又跳得极快心脏。 很奇怪,桓昱觉得它在紧缩,似乎扎根出了一些其他东西,沉重,缓慢,不知不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