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城市灯火和阑珊月色,在不远处出口照射。 那一年周迟才二十岁,笑起来唇红齿白,唇珠还沾着汽水的水色。 那时桓昱还没办法准确形容心里的感受,但他知道,他永远记得那一天。 “你去哪?”周迟看人要过马路,停下转头问。 “药店。”桓昱胸口疼,他顺手捂了下,小声说,“我买点止疼药,九叔家好像没有,我怕夜里睡觉疼。” 人行道信号灯跳到绿色,桓昱转头迈出一步,被身后周迟叫住,“不用买。” 桓昱不解地转头,怯怯地和他短暂对视。 周迟驻足看向别处,叹了口气,转身继续往前走,撂了句,“家里有。” 第22章 故技重施 客厅凉风穿拂,一盏吊灯明亮视线,周迟进屋脱掉上衣,打着赤膊找出碘伏棉签和跌打的药酒,不拘小节地往沙发扶手上一坐,冲杵在门边装可怜的人说,“过来给你擦点药酒。” 前不久的挨打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桓昱心有余悸地眨眨眼睛,最后听见不耐烦的啧气声,他才慢吞吞地挪过去,坐在离沙发扶手最近的地方。 “有点疼,忍着。”周迟语气谈不上好坏,脸上也没有多余表情,他拿棉签沾了点碘伏,凑近桓昱的嘴角。 垂下的灯光打成一小片阴影,正好遮挡视线,周迟看不太清,他放下碘伏瓶子,腾出一只手,冷不丁,又自然地捏住桓昱下巴,让他往另一侧偏,“对着灯,要不我看不清。” 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桓昱坐着一动不动,许是头顶的灯太亮,他一开始不适应,闭了闭眼睛。下巴顺从地抬高,双唇微微张开,擦破的下唇结着深红色的痂,吐出的气息靠近周迟的手指。 周迟不动声色地压了压手指,蹭掉上面的潮湿,用沾取碘伏的棉签,轻轻擦过桓昱嘴角那块儿青紫,碰到破皮地方的时候,听见他不轻不重地嘶了声。 他一出声,周迟先停下手上动作,目光从上至下,情绪不明地盯了他一会儿,又移开,“衣服脱了,我给你身上也擦点药酒。” 桓昱脱掉校服外套,又脱掉撕坏的短袖,后背紧紧挨着靠枕,生怕露出后背那些疤痕。 胸口和肩膀的淤青,揉开要下点力气,桓昱疼得眼冒泪花,等擦完药酒,他揉了揉眼睛没,伸手去拿沙发上的短袖,突然被周迟摁住手腕,强势又夹杂着命令的语气,“转过去我看看。” 桓昱心虚,支支吾吾地说后背没伤,不用擦药酒。 “转过去。” 前段时间俩人吵架,吵得翻天又冷战,桓昱心里梗着一口气,满不在乎,摔门出去的那一刻,心里盘算的是怎么还周迟的钱,再怎么和他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可惜这骨气没维持多久,那天晚上,他躺在九叔给他支的小床上,床腿前后一高一矮,翻身的时候吱吱呀呀的响,他睡不着,委屈和不争气的眼泪流个不停。 怎么一刀两断?他根本就不能没有周迟。 桓昱听话地转过去,周迟看清那密密麻麻的伤口,深浅不一,好多伤口都已经结痂,泛着比肤色更嫩的肉粉色,不好看,看着也蛮让人心疼。 他手指轻轻触上去,在痕迹最深的地方上下摸了摸,其实桓昱上次究竟干什么,周迟没敢往深处猜,只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 “已经好了。”桓昱先开口,他不敢说实话,就真假掺半,说了伤口的原因,看着周迟越拧越深的眉头,他故技重施地吸了口凉气,哼着叫痛。 看人不搭理他,他又委屈说:“医生说可能留疤。” 周迟用力压了压伤痕,咬牙道:“留疤好,不留疤你不长记性。” 桓昱闷声闷气,低着头,声音湿漉漉的,转过来握着周迟的手腕说:“长记性了。” 周迟看着他嫣红眼尾,鼻尖,咳了声,装作不耐烦拍掉人手,“少装可怜,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演戏呢?” QZ “没演戏。”桓昱听出周迟已经消气,朝他坐的地方挪近,“是真疼。” “疼也忍着。”周迟撇撇嘴,显然是不相信的样子,边拧上药酒盖子边说,“你房间我没动,一会儿换个床单被罩就行。” “好。” 周迟从房间拿了套干净床单,扔到他床上,洗完澡出来,径直走过去拍亮厨房的灯。 “铺好了?” “嗯。”桓昱背对房门,他放好枕头坐下,转头看周迟进来,把手里的牛奶放下。 这个举动让桓昱愣了下,或许对其他人来说,哥哥给弟弟送杯牛奶,是再常有不过的事情。 但他和周迟之间不是,小时候别说牛奶,俩人吃饱都是问题,周迟打拳不稳定,挣得时多时少,好的时候还行,碰上不好的时候,就得饥一顿饱一顿。 只是那些艰苦寡淡的日子里,也有很多难忘的记忆,别家小孩寄人篱下都看脸色过日子,桓昱不一样,他在周迟身边,没受过气,脾气也就赖一点,有时候吵架,咄咄逼人,不饶人那劲儿能把周迟气死。 每次俩人怄气吵架后,周迟夜里回家,总会打开他房门,一声不吭地往他床上丢一袋牛奶。 有时候是鲜奶,有时候是临期的牛奶,这都取决于周迟当天口袋里有多少钱。 桓昱被东西砸醒,迷迷糊糊坐起来,在黑暗中摸索,然后把牛奶宝贝似的放在枕头边,第二天一早,他把牛奶倒进杯子,他喝半杯,给周迟留半杯。 那些牛奶本身的价值,或是口味,桓昱已经不太记得,他能记住的只有这种独属于两人间,有点拧巴的和好方式。 以及周迟的好。 “喝完去洗澡,早点睡觉。”周迟说这话时,态度依旧不咸不淡,他握着门把手,说完顺势关上门。 窗外雨声明显,一切似乎都变得很模糊,连周迟的思绪也是,他睡不着,翻身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水珠顺着发亮的绿叶跳跃到窗台上,最后烦躁地啧了声,坐起来抽烟。 他靠在床头,雨幕折射着远处的灯光,照清他的侧颜,他低头掸烟灰,垂下去那条手臂线条有力,手指也骨节分明,青筋微微凸起,几不可见地偶尔跳动。 门缝里的影子晃来晃去,周迟抬头,注视了一会儿房门,接着无奈笑着叹了口气,他掐灭烟,掀被子下去开门。 桓昱杵在门边,房内没关窗,外面光亮穿透,铺在他起伏立体的五官上。他诧异,动了动嘴唇,“哥...” “什么事?” “我饿了。” “饿了就去厨房煮面,冰箱里有鸡蛋和青菜。” “我手腕疼。”桓昱没有忸怩作态,他似有意露出胳膊的淤青,“不知道是不是伤到骨头了。” “又来我面前装大少爷了?”周迟摆手,一副“想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