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长叹的掩饰下,他问范亦鸣,“章在夏为什么坐在边?” “她申请调位置了。” “什么时候?” “不是,大哥,人家上周就过来了,你天天在教室上课你没发现?” “没有。”桓昱从位置上起来,转身默不作声地看了眼夏妍,对方领会他眼里的疑惑,展了展嘴角,摇摇头,意思是她也没想到会这样。 预报说当天有雨夹雪,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才下,密密实实的雪粒,裹在寒风里,劈里啪啦地砸在校门口颜色各异的雨伞上。 周迟出门的时候还没下,他投机取巧,没带伞,这会儿站在雨雪里,有些瑟瑟发抖。他头戴卫衣帽子,双手抄兜,脸色阴沉,看着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桓昱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到点校门自动关上,只留下能通一两个人的宽度,周迟只能用老办法,绕去后门,刚抬脚,看见明暗交替的教学楼背景里,有个身型高挑的alpha,低着头,心情沉闷地往这么边走。 “你带手机不接电话?”周迟没给他好脸色,冷硬的质问语气。 “刚在徐老师办公室。”桓昱声音毫无起伏,像是还陷在某种低落中,他抿唇,鼻腔长出一口气,半响,也不太高兴地说,“而且我八点多给你发消息了,让你不用来接我。” 周迟下颌线紧绷,不信他的鬼话,他掏出手机,点开聊天界面,发现桓昱八点多确实给他发了条微信。 他当时在休息室换衣服,回完磊子消息后,手机搁在旁边没锁屏,估计是开关柜门不小心误触点开了。 他还没开口,桓昱反倒埋怨上,嘟囔着说他不看自己消息,还说他一直都这样,从来没有真的把自己当回事。 “我他妈一天到晚那么多事,哪有时间天天盯着和你的聊天框,再说了,你都是成年人了,也不需要我时时刻刻跟在你屁股后面吧。” 从发现那瓶安眠药,俩个人没吵过架,周迟一直处于无底线的妥协状态,所以这句话脱口而出后,彼此都愣了下。 周迟哑言,偏过视线,气不顺似地骂了句“妈的”。 极端天气,公共交通停得早,周迟打了辆出租车,车上桓昱没吭声,一直眼睫低垂,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车在小区门口停下,周迟眺望马路对面那条商业街,把书包递给他,“你先上去,今天没给你做宵夜,我去给你买一份。” “不用了。”桓昱面无表情,他挎上书包,头也不回地朝里走,“我不饿。” 他说不饿,周迟就没和他唱反调,非要去买,要不买回去也没人吃,俩人一前一后进楼道,桓昱开门进去,把门敞了条缝,自己径直回了房间。 看出桓昱情绪不对,周迟无可避免地想到那两颗安眠药,他咬唇踌躇,桓昱从房间出来,走动的脚步不自觉犹豫,关浴室门的瞬间,和他对视了一眼。 周迟去阳台抽了两根烟,桓昱洗完澡出来,他一身水汽,头发湿漉漉的也不擦,发梢滴下的水珠沿着他的后颈滑落,把腺体弄得全是水。 或许是错觉,也可能是自然而然的联想猜测,周迟夹着烟,盯着桓昱后颈那块凸起。 屋里的空调暖热,他似乎闻到了潮湿水汽掺和下的信息素,在空间里涌动,钻进他的鼻腔,一缕一缕,敲击着他的神经。 alpha预感强烈,他抬手用毛巾擦头发,短袖掀起一点,露出强劲柔韧的腰腹,似笑非笑地斜瞟了眼周迟。 周迟遽然吞咽,那一刹那,他有种被窥破心思的仓皇,指尖烟灰掉落,烫得他一缩手,他脸颊发烫地低头查看,听见关门的声音。 桓昱漫不经心地擦拭耳后的水珠,他闲闲站在桌子旁,拉开抽屉,修长两指捏着药瓶顶端,举到眼前缓慢地转了一圈,像在仔细检查什么蛛丝马迹。 转到某个角度时,他突然停下,了然于心地牵动唇角,瓶口下有一道很浅、又不规则的黑色印记,那是桓昱早上出门前做的标记。 而现在那道墨痕却晕出了一小片,不难猜出是手指拧开药瓶时,指腹无意间触碰到的。 但他从出门到现在都没有碰过药瓶,所以拧开的一定另有其人。 周迟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看桓昱房间地缝的光线消失,他吊着浓眉,目光幽暗,双手向后摸了摸寸头,不屑嗤笑两声,心想这他妈的算什么事。 模考那两天温度骤降,断断续续地下着雨,最后一门考试进场前,桓昱给周迟发了条信息,告诉他不用来学校。 考场分布在高一高二部,正对马路大道,校门口打着雨伞的家长挤挤攘攘,桓昱提前交卷出来,撑着伞沿路边往公交站走。 二雷早早等在那里,他抬脚向后踩着站牌,吊儿郎当地倚着,怀里还半搂着个omega,两个人在大庭广众下黏黏糊糊,一会儿亲下巴,一会儿亲脖子。 雨滴在伞面飞溅,桓昱目不斜视走过去,二雷站直身子,冲他吹了个口哨。 “东西给我。”桓昱没收伞,周遭雨雾腾绕,他神色自若,声音清冷低沉,朦朦胧胧的俊帅,旁边的omega怯怯看他,看得面红耳赤。 “上回给你的,你都吃完了?”二雷不情愿地把药瓶给他,在桓昱要抓住的那一刻,他猛地缩手,“你自己心里要有数,别依赖这东西。” “操你自己的心吧。”桓昱把药装进口袋,微微抬高伞,目光淡淡瞥过omega,他转身,听见二雷嘿嘿傻笑,搂着omega狠狠亲一口,对着桓昱的背影说,“兄弟,到时候我结婚你记得来啊!” 雨天的医院更显冷漠,桓昱收了伞,坐在心理科室走廊的椅子上,他把伞收在脚边,抬手按揉酸胀的脖颈,视线在手机和开合的诊室之间来回。 护士过来问他手里的号,桓昱笑得温柔无害,说他等人。 其实桓昱这几天上网查了很多抑郁相关测试,也七七八八下载了一些,“题海战术”不适用这方面,做再多也是纸上谈兵,要让周迟信服,就必须把戏做全套。 所以桓昱特地跑了趟医院,他观察整条走廊的人,抬眼看见一个男生满脸不屑,嘴里骂骂咧咧,说老子不可能得抑郁症,接着把测试结果塞进垃圾桶。 桓昱从垃圾桶里找了很多份测试报告,他比对每一份诊断结果,计算如何把测试结果控制在他想要的范围之内。 回家之前,桓昱从打印店随意打印了一份他在网上下载的测试题,装进书包。 周迟提早回来,在厨房做饭,听见开门声,他翻动锅铲,在轰轰响的抽油烟机里,他的声音格外突兀。 “考完了?” 以桓昱的臭脾气,周迟本来以为他不会吭声,结果桓昱洗完手进来,帮他切菜,没事人一样,嗓音温吞,主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