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那性子,很难想象在车祸后,每天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她呼吸有些发紧,那些闪回的画面,就像应激反应令她很不舒服。
她从英君梅手下抽开。
原身从小被骄纵,环境的放任让她从小就有坏种的潜质,所以原身从来不是好人,在宋晏容的印象里,原身放肆张狂不知收敛,尤其将苏葭抢走那件事,几乎是疯狂。
可是就脑海里突然出现的几句话,让原身有了另一种形象。
一个失去自信,被贬低,自尊受到践踏,从万众瞩目的千金变成万众瞩目的残疾……
宋晏容很不舒服。
她的心脏也很不舒服。
“晏容,晏容?”
宋晏容猛地醒过来,她不动神色深吸一口气:“股东大会的事,我会考虑一下。”
完全把想法告诉对手,会让对方提前做好绝对的防御,在商场上是大忌。
英君梅安抚她,不过是忌惮她手中的股份额度,而那些话不仅是在贬低打压她的自信,还是一种精神‘感化’。
一种不那么明显的pua。
英君梅是想让原身听她的话。
英君梅肉眼可见的松口气,她面上看起来很欣慰:“唉,这几天为了你们姐妹的事,我真是操碎了心,以后不要这么跟家里闹别捏了……一家人总归是一家人,对了,还有一件事。”
“周媛那孩子虽不太懂事,但其实人不坏,奶奶一直很喜欢。你和她的事不成之后,周夫人带着她来了一次宋家,没想到跟你大姐碰上……这几天她们都在接触,昨晚周夫人给我闲聊,听说周媛跟你大姐很投缘。”
宋晏容惊了。
想到那晚周媛跟她说的那句:我要结婚了。
当时她也没在意,但她没想到,周媛的要结婚的那个对象,居然是宋寒霜?
这组合倒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的。
这些人真有够离谱,够乱的……
“我们两家商量的是,就定就下个月,挑个好日子就把婚结了。你大姐和周媛也都同意了。”
宋晏容彻底无言。
你们开心就好。
“以后宋家和周家就是亲家,过去的恩怨以后就不提了,好吗?你和苏葭的事也不会有人管了,你就玩两年,等你想结婚再给你找……”
宋晏容闻言,嘴角浮笑,声色淡淡:“我已经结婚了。”
…
从英君梅车上下来,宋晏容没再往外跑。
她打了一个电话,低声交代。
“准备打进基金的钱,先挪一千万出来,找个倒闭的文化公司买下。”宋晏容道:“南城的,背景调查清楚,要保证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资本进驻。”
那头问:“宋总,您是准备什么用途?我好检查资质。”
“影视。”
宋晏容思忖两秒:“找人代持股份,明面上要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好的,明白。”
电话挂断。
刚才和英君梅的对话,突然给了她惊醒——百嘉再好也有其他资本注资,涉及资本就有人情往来,如果宋家人或者其他人若是想给苏葭穿小鞋,她未必能及时察觉到。
她要给苏葭的未来一个备选,也可以说是一条退路。
光滑的柏油路上,阳光灼烈,小K替她撑着伞,轮椅往住宅楼的方向。
她本可以上车开进去,但她不喜欢上下车被搀扶,费力抓人的感觉,那使她格外被动。
这样一来,她身上便聚起一层汗水。
白衬衣湿了,黑西裤也湿了。
她忽然停顿。
小K也同时在她身后停下来。
她抬手示意小K将伞移开,太阳晒到皮肤上从滚烫到火辣辣,具有无法忽视的实感。
她才继续往前。
她只是想将体内的窒息压抑,拿出来晒一晒,物理的刺痛比心理更让人感到舒适。
上楼,宋晏容推开门。
屋内气息清爽,她闻到一点茉莉香,苏葭从阳台的方向探头过来,说:“昨天订了两盆茉莉花,刚才送来,开满了杈,能闻到香味吗?”
宋晏容顿了顿说能。
苏葭笑着邀请:“要不要来看看?”
宋晏容忍着不适,不想败了兴致,点头过去。
白色茉莉落座阳台,长在光下,花势不错,养得好的话应该能开几个月。
她评价说:“选的真好。”
“你喜欢吗?我觉得你会喜欢。”
“喜欢。”
茉莉的香味很淡,家里的说话声,让这股淡香有了暖意。
真像个家的感觉。宋晏容有一刹那想。
“放空调底下好像不行。”
“那一会儿拿到外面。”
“一会儿我拿。”
“不用,它不重。”
宋晏容便没说话了。
她心口持续的堵着,也确实是没那么想说话,没在阳台待太久,因为汗水湿濡的关系,轮椅上坐的难受。
莫名有些泪,所以即便身上难受,她也难得没有马上去冲澡。
于是从轮椅换到沙发。
没一会儿苏葭跟着过来,手里拿了一瓶新牌子冰啤酒,替宋晏容拿的。
苏葭肯定能察觉到,她问:“聊的不开心吗?”
宋晏容靠在沙发上,接过啤酒,心绪沉沉,英君梅的话把原身深处的阴霾拉上来,残疾的痛苦,一些进入骨髓的钝痛。
太过共情。
她情绪很低。
不受控制的。
好像也曾砸碎屋中所有摆饰,摔在轮椅旁,在漆黑的屋子里,回想英君梅一句一句——你站不起来了。
回想一道一道幸灾乐祸的眼神。
她没有原身的坏。
又何必当她得到原身的苦和怨?
宋晏容喝了口酒,冰凉的液体滑进去,直达心底,她稍稍好受,说:“还好。”
“是我想起了不开心的。”她补充说。
苏葭这点眼力劲儿她还是有的,宋晏容现在说话欲望并不强,她说:“那就不想了。”
“嗯。”
苏葭坐到宋晏容身边,看了会儿,抽了张纸巾帮她擦汗。
靠得近,宋晏容能清晰看清那张漂亮脸颊上的绒毛,然后眼睛朝她看来……
那样的专注,好像深情的泉眼。
她没阻拦,苏葭从她的额头,擦到鼻尖,然后是唇峰。
宋晏容抿了抿唇,那纸巾继续往下。
她喉咙滚了滚,黏腻的汗在冷空气实际早就干涸了,她知道,她呼吸变得急促,苏葭温声说:“你衣服都湿透了。”
“晒了会儿。”
“热么?”
“外面热。”
像闲聊一样,苏葭去摸宋晏容第一颗纽扣的时候,她气息也在作乱,从宋晏容纽扣往垂到饱胀起伏的雪山。
隐隐可见里头是黑色bra。
她掌心直接覆上去。
宋晏容吸口气,但或许她今日好像是需要做一些事来转移注意力,她垂眸看着苏葭的动作,望着苏葭似妖精一样的眼,精巧鼻梁,然后是红润的唇。
宋晏容没有那么大,但胜在恰好,饱满度很高,她并不是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的,只是宋晏容那样享受她安慰的样子很诱人。
这一切好像自然而然发生的……
苏葭揉得很轻,客厅气息却逐渐加重。
窗明几净,照得一切无所遁形,满园盛放的玫瑰与茉莉,花瓣每一丝脉络都变得一清二楚。
宋晏容将苏葭的手握住,她沉默了好半晌。
忽然低语:“我接受了。”
苏葭问:“接受什么?”
接受昏头转向。
宋晏容另一只手捏起苏葭的后颈,让人抬起头。
苏葭心一颤,宋晏容温和有度的外表,手腕却那样有力,她看到宋晏容眼底的热意,不同于那次镇上酒店的□□,不同于任何一次的靠近。
那好像是清醒的,让人为之发抖的直白。
她听宋晏容说:
“因为你说我们不是生孩子的关系,所以现在,我询问一下你的意见。”
宋晏容注视着她:“我现在想吻你,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