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瓶玉容膏,连她自己都不舍得用,当然不愿意便宜别人。 给还是不给? 余氏在犹豫。 “余夫人,你不会舍不得吧?” 姜觅睨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这样的眼神刺痛了余氏,不由让她想到了多年前。 当年她还只是一个未入流的小官之女,挤破脑袋得到了一张雅集的帖子。她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戴着最好的首饰跻身其中时,那些世家贵女们惊讶轻视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她的身体。她惶惶不安自卑垂泪,无地自容之时是徐令娇替她解了围。 那时的徐令娇被众人簇拥着,宛如星月一般耀眼无双。而她太过低微,感激的言语换来的只有一句轻飘飘的“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她看到所有人都对着徐令娇笑,徐令娇至始至终都淡然若之,仿佛天生就应该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女。自卑、羡慕、还有说不出来的滋味让她羞愤欲死,当她看到徐令娇身边芝兰玉树的男人时,五味杂陈的情绪全变成了嫉妒。 那个男人,就是侯爷。 她对侯爷一见倾心,本以为此时只能在梦中相思,却不想老天爷可怜她,让余家一步登天成为皇亲国戚。如今的她好歹也是侯夫人,岂能再被人看不起,尤其还是徐令娇的女儿。 不就是一支步摇吗? 不就是一瓶玉容膏吗? 她给就是! 东西递出去的刹那,她心口的血滴得更厉害。 姜觅漫不经心地接过东西,随手就让月容拿着,那般的随意和不珍视,再次让余氏的心再次受到打击。 这位大姑娘,看不起人的样子真像徐令娇! 哪怕后来徐家失了势,哪怕她已经和徐令娇平起平坐,徐令娇看她的眼神始终是那么的平淡,仿佛她永远只是那个家境不好的小户之女。 她气得头昏眼花,命人送客。 “东西我收了,余夫人可别学姜晴雪的做派,到时候又污蔑东西是我自己偷拿的。” “大姑娘慢走!” 姜觅得意一笑,像斗赢的骄傲孔雀般昂着头出了满庭芳。 将将走出院子,但见打右边走来一位男子。男子儒雅俊朗,身材修长气度不凡,正是武昌侯姜惟。在原主的记忆中,姜惟这个父亲永远不会多看自己一眼,可谓是完全无视。 胸口传来一阵闷痛,姜觅慢慢停下脚步,垂着眸唤了一声父亲。 姜惟神色漠然,淡淡地应了一声。 第4章 他走得不快,行仪优雅。 余氏正在气头上,一看到他的身影出现立马如正值闺思之龄的少女般含情脉脉地迎上去。 成亲多年,他们夫妻俩的感情一向不浓,他主动来满庭芳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乍见他突然过来,余氏心中欢喜眼神如痴,生怕怠慢于他,当下将下人们指使得团团转,又是煮水泡茶又是上点心。 他对余氏的热情反应冷淡,便是坐着都隔着距离。余氏爱慕他多年,最是喜欢他清雅疏离之时的风采。一想到二人夫妻多年,还育有一双儿女,不由身子软了半边。 姜惟不着痕迹地避开她,她的痴迷渐散。 思及正事,她小心翼翼开口。“大姑娘这性子,妾身瞧着都忧心。在家中千般好,一家人自然是能容忍她。可若是嫁了人家,婆家人能惯着她吗?” 茶香正浓,姜惟却没有喝。 余氏见他不语,又道:“侯爷,我是真怕她日后受气。你是知道的,当年徐姐姐帮过我,我心中一直感激不尽。无奈大姑娘平日里同孟姨娘走得近,与我很是生分。女子嫁人如重新投胎,半点也不能马虎。我与徐姐姐命好,能嫁给侯爷为妻,我打心眼里盼着大姑娘也能嫁个好人家。” “她的亲事,自有母亲操心,你就不用费心了。” 这哪里是费心。 余氏满心的痴情遇了冷,难免生出几分幽怨。 徐令娇是嫡妻,掌家是理所应当。后来徐令娇死了,按理说掌家之权应该交由她这个平妻。谁能想到老夫人横插一手,不仅抢走了府中的中馈,还接手了徐令娇的嫁妆。徐令娇的十里红妆,当年可是名动郦京,谁不羡慕谁不眼红。他日大姑娘嫁给谁,那数不尽的富贵就是谁的,一想到母亲和她说的话,她的心就“嘭嘭”直跳。 “老夫人年纪大了,还要顾着三姑娘,这一去京外小住就是一个多月。眼看着大姑娘年岁到了,再不抓紧相看人家恐怕会错失好姻缘。” 三姑娘姜婉自小养在老夫人身边,眼下正陪着老夫人在京外修养。余氏也是算准机会,否则不会轻易开口。 “若是旁人,我也张不了嘴,但我娘家的靖哥儿是侯爷看着长大的。那孩子打小聪慧,连陛下都夸他有状元之才。” 她说的靖哥儿是她嫡亲的侄儿余靖,现在余家的爵位已传到她兄长手上,侄儿余靖是承恩公府的世子爷,相貌堂堂才名远扬,论身份亦是上乘之选,这也是她敢开口的底气。 姜惟搁下茶杯,淡淡地看她一眼。“我说了,大姑娘的亲事有母亲操心,你顾好自己院子里的事就可以。” “侯爷……” 留给她的,是姜惟毫无眷恋的疏离背影。 她脸色黯了下来,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侯爷的心中依然只有徐令娇一人。徐令娇死前瘦得吓人,再无当年的风华貌美,为何侯爷还是忘不掉? 姜惟对嫡妻的深情,是整个武昌侯府下人们都知道的事。但所有人也都知道,侯爷不喜欢大姑娘。 谁不知道当年侯爷和徐夫人鹣鲽情深夫妻恩爱,徐夫人嫁进侯府之后一直独宠,哪怕是十月怀胎之时侯爷也只宿在徐夫人的房中。徐夫人刚出月子,侯爷就上折请立长子姜润为世子。 可惜世子姜润三岁时被拐,徐夫人晕倒之后发现又怀了身孕。从那时起,府里就有下人传徐夫人腹中的孩子命中带克。后来徐夫人的难产而亡,仿佛是在冥冥之中更印证了这个传言。 而姜惟,似乎也信了。 …… 姜觅回到采薇轩时,孟姨娘还没走。 雕梁画栋仍在,树木花草年复一年,曾经侯府最为尊荣之地,如今仅剩萧寂与冷清,便是景致都灰败了几分。 日头已烈,孟姨娘就站在院门处张望,一脸的忧心忡忡。府里的下人都说她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念着旧主的恩情,对大姑娘比自己亲生的三姑娘二公子还要好。那满脸的愁绪,那紧锁的眉头,以及在见到姜觅之后的焦急担心,无不一展现她的忠心与情义。 “大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姨娘真是担心死了,余夫人没有为难你吧?” “她一个平妻,在我这个嫡出大姑娘的面前能有什么威风。姨娘你也真是的,开口闭口就是她为难我,分明是长他人志气而灭我的威风,我听着心里不舒服。” “姨娘就是担心你,生怕你在余夫人那里受了气。千不好万不好都是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