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责震撼到心生疑窦的脸,但此刻,章责已然确信,眼前之人就是太子殿下。 章责回神,喜不自胜,忙不迭从高柜后绕出去,就要行大礼,“殿下!属下拜见……” 萧翊喝止他,“不必行礼。” 萧翊侧目看向与书,与书转身阖上门,街市的纷扰隔绝在铺子外。 章责察觉自己的冒失,下跪请罪,在他跪下前,萧翊抬手扶住他,赦他无罪,道有话到后面说。 章责立即领萧翊和与书走入□□,脸上满是无法遏制的激动喜悦之情,没什么比太子殿下平安抵达阆城,更让他开心的事了,章责领萧翊走进后院左侧厢房,“殿下,将军给您留了封信,属下这就去取来。” 萧翊颔首,章责打开床后暗柜,从中拿出信件来,呈给萧翊。 信封滴蜡封口,萧翊将其裁开,里头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纸,萧翊取出查看,字迹是萧朔的无疑,只信纸上书内容,萧翊仅一眼就气笑了。 萧朔真是好样的。 萧翊折好信纸,重新放入信封中,保留好萧朔的罪证,待日后算账。 信封放至一旁,萧翊询问近来章责所收集的信息。 章责事无巨细,一一禀报。 萧翊一言不发,静静听他禀报,手中把玩着茶盏,待章责禀报完,才问了两个问题,一个关于沈西泉,一个则是关于青夷十二卫。 章责盯了沈西泉近一月,对他动向了如指掌,从善如流地答了,只是轮到青夷十二卫,青夷戍军权力更迭,又有新帝和阉党的人严防死守,暗桩传讯并不顺畅,只有零星几条,章责全说了。 萧翊垂眸,目光落在手中把玩的茶盏上,盏内水光粼粼,不过片刻,他抬起眼眸,下达命令。 青夷十二卫得萧朔信任,手握兵权,每人麾下皆有万名军士可调动,他们若是想反,顷刻间就能集结十万余军士造反,是萧泽的肉中刺,不拔除便寝食难安。 青夷边境不太平,还需青夷十二卫戍守,萧泽短时间内不会动他们,待十二卫退敌,萧泽第一个发落的就是他们。 十二卫培养不易,耗费萧朔无数心血,无论如何也要保下,一个都不能少。 章责领命,告退离开去安排吩咐之事,还未走到门口,萧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送几桶水来。” 章责应下,去庖屋烧水提来五桶,估摸着够太子殿下洗漱,才退了出来。 与书也跟着出来,他手搭上章责肩膀,“还有水吗?让我也洗洗。” 距离近了,章责闻出他身上的味,都臭了,章责嫌弃地捂住鼻子,掀开他手臂,“你和殿下怎么搞成这般模样?” 与书抠脸上粘的疮,一边抠一边道:“阉党和死士追得太紧,我们几次险些被发现,途经岚州时,守卫关卡太严,扮成这般模样才过了岚州,把闻见味就咬人的狗甩掉。” 章责咬牙切齿,阉狗! “庖屋还有一锅水,你自己去,”与书还在抠疮,章责不忍直视,糟心不已,“我去办主子吩咐之事。” 与书摆手让他去,自个去庖屋打水。 —— 宁安坊药铺 “药抓好了,两碗水煎做一碗,忌辛辣。”云皎将两个药包摞好,细麻绳打包系住,往外一推,递给柜前的妇人。 妇人一袭布衣洗得发白,还有缝补的痕迹,她拿出空荡荡的钱袋,掏出最后仅剩下的七个铜板,放在柜上,“我只有这么多了……” “用不着那么多,一副药一个铜板,两个就够了。”云皎拿了两个,其他拢起来放回她掌心,“柳大夫最是心善,你们也是知道的。” 柳彦祯前些年平常问诊看病会收些药钱,但瘴气肆虐蔓延后,只要是用于扶正祛瘴的药材,都只象征性的收一文两文。 最初他是一文不收,只后来不要脸皮的多了,才收了铜板,只在瘴毒最盛,病重者最多时施药,分文不取。 妇人是知道的,但今年每家每户分发了药囊面罩和白术药材包,柳彦祯已是一分没收,不想买药还和往年一样。 妇人连叠声道谢说了好几句祝福的话,这才提上药包走出药铺。 云皎拉开抽屉,两个铜板扔进去,抽屉里已经铺了些,铜板扔进去叮当作响。 近来几日,镇上偶有人头疼脑热,一天有六七人会来问诊抓药,都是些体弱之人,即使严加防护,也有所不适。 但比之前两年数不尽的染病之人,今年掰着手指头就能数过来的人数,可以忽略不计。 推上抽屉,云皎拿起一旁的本草纲目翻看,她最初采药给萧朔治伤时便发现,此处有些药与她记忆中的药材名称对不上,她知道几个祛瘴邪的药饮方子,拿出来用之前,她必须确保药材效用是对的。 防瘴初见成效,这两日忧心的事已有对策,柳彦祯脸上带着笑,他从铺子外走进来,路过云皎时,看到她手中的书,柳彦祯脚步一顿,“本草纲目?你看这本?” 不看他手记了?昨天还捧着他手记看呢。 “嗯,常温常新。”云皎卡上书签,把书放在一旁,“柳大夫,你和许大人商量的怎么样了?” 因着面罩和药囊,还有早晚熏烧的白术青蒿,镇里目前染病之人少之又少,每日闻着空气中弥漫不散的药味就觉安心,不为自己小命提心吊胆,便不由操心地里的活计。 他们抢春种种了那么多作物,现在生根发芽,在地里没人管,长杂草抢肥怎么办,没施肥作物长得不好怎么办,作物害虫病怎么办,作物被山里野猪跑下来糟蹋了怎么办……他们有操不完的心,惦记得不行,去年他们几乎颗粒无收,吃陈粮,开粮仓才熬到现在,若今年秋收收成还不好,就是熬过了瘴毒,也熬不过寒冬。 他们怕在寒冬里被饿死冻死。 挨着镇子的农田安全,起初只有那些地的主人会戴面罩配药囊下地,后来接连几日无事发生,镇民提心吊胆的前几日过去,便大着胆子到离镇子稍远些的田地,而后一户跟着一户,每家几乎都有人下地。 镇外到底不安全,柳彦祯怕防瘴成果就此功亏一篑,焦心不已,连忙找了许留年商量,地里的活计不能不顾,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定下只有中午太阳最盛的两个时辰可以出镇外,由人监督,不许随意靠近山脚等地。 午时瘴邪不易侵体,天气愈渐炎热,还未入夏,午时前后太阳还受得住,暂时这样定下。 柳大夫仔细同云皎说了,绕后院去打理药材。 云皎留在前面铺子,继续翻看本草纲目,将熬煮药饮所要用到的药材找出来,仔细比对,对昨日的方子稍做改动,又配了一副出来。 药饮要大范围服用,用于防范,药效不能过了,不然体弱之人受不住,药效也不能太弱,不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