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过身时她忽然发现光被挡住了不少。 再回头就被窗户前巨大的黑影吓了一跳。 原本空无一物的窗口这时坐着一个身穿淡白锦衣的男人,他长腿轻轻挂在窗沿,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了她身上。 “………………” 扶诺往后退了一步:“你是谁?” “我是谁?”岁沉鱼没有往前走,他依旧坐在那里,似笑非笑道,“前些日子不是日日夜夜都在找我,现在我来了,你又不想见我了?怎的如此容易变心呢?如今倒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 “那谁能有你能变。” 扶诺默默扯过裙摆,将自己身后的尾巴遮住,又去看被放在窗边的帽子。 她有种直觉,这会儿过去拿帽子会发生不好的事。 于是她干脆不动,遮好尾巴后抬起头:“我哪知道啊?毕竟您身份多。” “我该叫您界主呢,还是师尊,还是兔妖?” 岁沉鱼不答反问:“你想叫我什么?” 扶诺摇头:“什么都不想叫。” “你在生气。” “没有。” “那就是有了。”岁沉鱼放下其中一条腿,垫在地面,视线一会儿看着她的眼睛,一会儿又看着她的脑袋,“在气我。” “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事情?当着我的面都能跑?” 扶诺直咬牙。 她知道自己迟早会被找到,但却不知道会这么快被找到。 这人到底是狐狸还是狗? 她侧过身问:“那您到底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岁沉鱼说,“不是说了,想跟着你。” “我没有您要的那些乐子。”扶诺明明白白道,“也不想成为您的乐子。” 岁沉鱼皱眉:“我何时说过你是乐子?” “我不是乐子?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骗我。”扶诺说,“先是界主,后是大妖,最后还是个素未蒙面的小妖,如果没有宣阙你还要骗我到何时?” 岁沉鱼站起身来,虚虚倚靠在窗边:“我若真要骗你,你觉得哪一次你能察觉出来?” “整个三界这么多年至今都无人知晓我便是昊陵,只你一个。” 扶诺越听越气:“那我还得感谢你的恩赐?” 她音量也随之提高:“我是不是要谢谢你只告诉了我一个人,只给我一个人提醒你的身份?那你为何不骗我呢,将我当做三界的任何人一样,再骗个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反正我也不想知道。” 这次岁沉鱼却没那么快说话,那双浅瞳里却没有过去那样散漫的笑意。 虽然是青天白日,可他的那个位置背着光,与他身后刺眼的日光比起来,甚至是藏在了阴影里。 许久后扶诺像是听到他叹了一口气:“扶诺。” 说实话,这么久以来扶诺听到岁沉鱼叫自己名字的次数非常少,少到几乎每一次她都能铭记下来。 他更多时候都是笑意盈盈地叫自己猫崽。 扶诺没说话。 “我不会骗你。”他说。 “可你骗了。” 岁沉鱼无可辩驳。 猫崽一向都很聪明,不管是作为岁沉鱼还是作为那只兔妖,从一开始他就露出了破绽,他知道她会察觉,却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时候。 他不骗她,可他也不骗自己。 不想让她真的离开沉山,也不想让她真的跟宣阙出去,不管是任何目的。 只是他找不到理由和立场,所以他无法面对。 扶诺已经背过了身:“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连那假惺惺的您都不用了。 岁沉鱼默了默:“那我想看到你该如何?” “???” 扶诺震惊地回过头,“你什么意思?” “我在沉山一次又一次地问你,唤你,你见过我一次吗?”她气笑了,“现在你跑到苍北说想见我,说给谁听?为什么你想见我时就可以随时随地闯进来,不想见时就只口不答?” 她气急攻心,一时之间口不择言:“岁沉鱼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自以为是… 岁沉鱼怔了下。 活了这么多年他从未被人如此说过,没人敢,也没人愿意,更不提说几乎是指着鼻子骂了。 这世上也只有扶诺了。 而且被骂后他居然也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甚至有点高兴。 在她眼里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才会这么生气,他记得猫崽说过这世上的人其实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好ι兲??好活下去的前提。 岁沉鱼看着她起气红的脸,好一会儿后忽然笑了起来。 只她一个,也只能她一个。 其他人都不行。 那种发自内心地想笑,越笑越止不住。 骂完人后的扶诺觉得自己有失偏颇,她跟岁沉鱼之间不算朋友不算家人,如今再怎么算也是只师徒身份,这话好像不该自己说。 她一时愣怔,居然真的不知道岁沉鱼在自己这里算什么。 可她就是生气,现在又被笑得莫名:“你笑什么?” 她知道岁沉鱼这人笑的时候有很多种,或许是气急了,可是现在这模样好像又是很高兴,别是被骂疯了吧? 岁沉鱼含着笑望着她:“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为什么不想见你,明明不想骗你却要骗你,为何你跑了还要千里迢迢来找你。” 扶诺更加莫名,自己还能打通他的任督二脉不是? “为什么?” “因为想见你。” “我之前说的话很难理解吗?”扶诺瞪着他。 岁沉鱼从阴影底下走出来,那张比阳光还要耀眼的脸上还有没有散去的笑意,他走到扶诺面前,想要伸手,见她往后退了一步后,那手便停在空中。 她这次是气狠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放下手:“好。” 他说:“我错了。” “你不愿见我,那我不出现在你眼前。”他垂下眼柔声问,“直到你想见我。” “这样行吗?” 第65章 听完这话, 扶诺定定的看了他好久,直到现在她才忽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这个传说中的大妖,不懂他的一时兴起不懂他的忽然示好, 更不懂自己在他那里是什么样的存在。 她忽然吐出一口气:“不用。” 岁沉鱼眼里露出些许不解。 扶诺肩膀松弛下来,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然后学着过去魏听云和孟怀那样,郑重地朝着面前的人行了一个大礼。 岁沉鱼眼神骤然变得幽深, 胸膛起伏:“起来。” 可扶诺充耳不闻, 依旧拜了三拜, 却未直起身子:“过去是我年幼无知莽撞, 在很多事情上对您多有无礼之处, 我很感谢这些时日以来您的照顾和帮扶,若是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