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辞撑起身,就着水喝下药,缓了一会儿:“赔你一份工作怎么样?” 他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对新变了味道的信息素的感知逐渐恢复,悄悄提高控制力,一点一点将它们收拢。 “不怎么样。”易行水见他似乎开始自愈,眸光中闪过一丝讶异。 “你答应我要带大师兄请吃饭还没兑现呢。” 舒辞收起最后一丝信息素,脸色微沉:“等着吧,我都很久没和他一起吃饭了。” 他随手刷了刷新闻,还是毫无音讯。 眸光黯淡。 - “上将?陆上将?” 陆万青皱眉,隐约听见有人喊他,艰难地爬起来,目光一垂,看见自己身边摊了一堆变异生物的尸体。 从不明生物群中飞出的银白色生物在他面前炸开,他用信息素屏障替船上兄弟们挡住了爆炸的冲击,自己却被冲进了海里。 船上的人不敢贸然攻击,而入水后的银白色生物咬着他高速远离舰队。 陆万青在落水前眼疾手快地把自己设为追踪目标,他的个人小型舰开启自动驾驶模式以最高速度追了过来。 他被这银白生物在水里拖着跑了很远, 纠缠厮杀了许久,等小型舰追上他,陆万青挣扎着将它们拖上船,补了两瓶能量剂将其绞杀,而后昏睡了过去。 他闭上眼睛,又睁开。 麻木地站起身,长靴嫌弃地踢开尸体,按下通讯按钮。 “说。”出口的声音极其沙哑。 “您没事就好!”负责通讯的队长欣喜道,“三区海域已排查完毕,没有变异生物的踪影,请您查看定位是否准确——” 我们派人去接应您。 话没说完,连接的通讯便戛然中断,陆上将个人舰的定位也从地图上消失。 崔尤赶来便看见面如菜色的通讯员,了解情况后他沉下眼眸:“先不要声张,继续进行救灾和巡逻任务。” 中央区有人早就想借救灾设计远域七八两区在此处折戟,虽然不知道这些变异生物和他们有没有关系,但至少现在他们不能大张旗鼓地去搜救陆万青。 尤其是各个媒体齐聚在这里的时候。 “去召集今天在海上的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们应该清楚。”崔尤转身,冷静地开始部署起来。 陆万青看着黑了的屏幕,木然了片刻。 返身走到总控室,看见各个按钮和屏幕上爬满了银白色的生物,它们化出的尖喙粗暴地扎进仪器部件深处。 他现在看不到自己的定位,也联系不上队友,更联系不到总指挥部。就连自动驾驶都恢复成了手动状态,不知道目的地在何方。 “……” 狡猾的漏网之鱼。 陆万青的绛蓝色眼眸仿佛滴了浓浓的化不开的墨,信息素爆发出来,将它们一网打尽。 银白色生物的流动性比黑色状要更强,像泥鳅一般游走在他的杀招之间,致命点很小,拟态信息素刺了一圈,都没法彻底杀死。 不知道自己解决了多少生物,当陆万青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爬出船舱,被外面的海风冻得一个激灵。 看样子他和银白色生物在舱内厮杀的时候,舰艇顺着洋流往北边漂去了。 陆万青仰头望着星空,大致判断了一下方位,回舱内调整了自动航线,让它尽量朝着大陆的方向行驶。 处理完舱内的尸体,打了营养剂,陆万青爬上舱顶。 万籁俱静,他能听见自己轻轻的叹气。 被命运左右的那些身不由己的日子,和今天没差。别人似乎听不见他的声音,他也拦不住别人的动作。 那时他无数次怀疑过自己真的还活着吗? 为什么他活着却像死了一样? 而这回,他好像真的被带到了世界的边缘,切断了一切人际联系,物理联系,流放在大洋上自生自灭。 银白色生物朝他冲来时,他无比确信自己听见了舒辞的声音。 那道声音飘渺悠远。 好像跨越了重重山海,冲破了他的耳膜,抵达他的心间。 这种感觉就好像七区内乱的那个寒夜。 陆万青指尖动了动,从里衣口袋里拿出手机。 没有信号。 他对着星空,按下快门,将这张图片发给舒辞。 是天蝎座尾钩和人马座壶嘴间的漂亮星团。 自然,他什么也发不出去。 但是没关系。 舰艇电力系统可以维持,一旦他的手机接收到陆地附近基站的信号,舒辞收到图片,便能够替他联系元帅。 他锁了手机,黑色的屏幕映出自己的脸。 脑海里浮现的是舒辞的指尖和唇瓣碰上他照片的那几个心神颤动的瞬间。 陆万青抬手,扶上自己的喉咙。 他从没有那一刻如现在这般,急切盼望着舒辞能拿起他的照片,指指点点也好,戳戳碰碰也罢。 哪里都好。 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有这种奇妙的联系,但他忽然意识到,只有这种联结能让他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存活。 他和某个人一同存在于这个世间。 他是他活着的依据。 第53章 “叮铃——” 桔青路小院门铃声响起时, 落在院里散步的几只野鸟振翅飞上树梢。 墙上爬山虎的叶子随之颤了颤。 空气的细微波动传至楼梯储物间。 舒辞抬眸,敛起满室梅花香,合上资料, 锁好门后缓步走到院中,视线落在院门后。 沈缇得知他紊乱症后直接取消了律师的约见,非让他在家休息,这几天他除了按资料训练就是刷新闻, 几乎没有访客来。 院外没有一点威胁性的信息素波动,舒辞犹疑地走上前, 正要开门,边听见窸窸窣窣的响动。 青灰色的眼眸警觉地沉了沉。 拉开门, 探头出去, 只见易行水站在院墙前,一手插兜, 一手把玩着卷曲的藤叶,神色有些凝重。 舒辞松了口气, 扶额:“我不是给你发消息了吗?我现在已经没什么事情, 不用你特地来一趟。” 他大概摸清了紊乱症的表现—— 变味时没有征兆, 腺体全然不受控制, 整个人处在相对虚弱的状态, 其他身体机能和指标都比较正常。 等他逐渐适应了新的味道,便和平常无异。 换言之, 只有在紊乱开始到结束的那段时间, 才最危险。 尤其让他因祸得福的是, 在两次紊乱后与新气味的磨合, 提高了他对信息素的能量、频率把控的精准度, 训练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我不太放心。”易行水皱着眉头, “你知道我们学医人怎么评价紊乱症吗?就算是天才神医,碰到它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笨蛋。” 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