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面,更何况是这位统御三界的陛下。她们吓得浑身颤抖,却听那位陛下平静地问她们,仙尊今日如何,可有好好吃饭。 她们颤巍巍地答了,陛下便抬了抬手,让她们平安无事地退下。 那日之后,陛下便每日都会召见她们,问的都是差不多的话。 她不懂。陛下富有三界,是杀孽深重、威震四海的阎王。便是高高在上的仙人圣僧见了他都要跪拜,有什么地方是他想去却不敢去的呢? 但他却日日躲着不敢见仙尊,有时就在夜深人静时睡在仙尊门外的廊下,一睡就是一整夜。 他像个坚定的守护者,却又像个怯懦的逃犯。 而仙尊同她们问过话的事情,也是九君陛下在第二天得知的。 “他要说话,你们就陪他说。”当时九君陛下这么说。“但不要提我。” 这话说得很怪,就像九君陛下默认自己是个招人嫌弃厌恶的人一般。 但侍女却不敢不遵从这句话。 听到仙尊这么问,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沉默片刻后,只好使劲地点了几下头:“奴婢知道的。”她说。 沈摇光看她这模样,应当不会有危险,打量了她两眼,便接着问道:“那来者是谁?” “据说是来给九君陛下送拜帖的。” “拜帖?” “是的。再有不久便是三界祝礼,九君陛下会去参加。” 三界祝礼是修真界十年一度的盛会,沈摇光知道,是为了庆祝数千年前三界修士一同抵御魔修、将魔修封印的日子。这是修真界最为盛大的集会,道修、佛修和妖修稍有规模的宗门都会参加。 只是没想到,这么一个庆祝肃清邪祟的盛会,居然会邀请商骜参加。 “来的是哪个宗门?”沈摇光问。 每次三界会都会有宗门承办,通常是在三界最有名望的几大宗门中轮转。只是不知今年会是哪里。 “是缥缈山庄。”侍女答道。 缥缈山庄。 沈摇光心下一滞,转头又看向窗外。 那翻涌的云海之间,雪白的巨大羽翼缓缓地煽动着,肃穆又高洁。 他的好友池堇年就是缥缈山庄的三公子,两人多年来情谊深厚,已然相识了百年有余。只是不知今日他是否会来,而他又是否能够与他相见。 沈摇光多日来死水一般的心境,终于泛起了一片涟漪。 言济玄说得没错。无论落到怎样的境地,人要活着,才会有来日。 —— 踏风兽缓缓收拢起数丈宽的羽翼,落在了凌霄殿前的广场上。它洁白的鬃毛在九天山凛冽的风中烈烈扬起,它驯服地低下头,便有身着群青色道袍的真人从它背上缓缓走下来。 在它身后,列着数只碧云雁,旁侧都站着身着青色道袍的修士。一只可作乘骑的灵兽通常能载八九个人,此时浩浩荡荡,便有数十个宗门修士。 而在他们面前,灵石铺就的阶梯庄严宽阔,雕刻着怒目圆睁的蛟龙,一路绵延而上,停在了宽有百丈的巨大殿宇前。那阶梯的尽头,站着黑袍逶迤的商骜 ,身侧兵士列阵,宛如立于云端的上界君王。 为首从踏风兽上下来的那个,看上去有三四十岁,身形高大,气度儒雅,美髯飘飘。而他身后,有个看上去不过十来岁的年轻修士,面颊圆润,双眼水汪汪的,与他有三五分像,眉宇间还很是稚嫩。 那真人刚从踏风兽上踏下,便提起衣袍大步拾阶而上,很快便行至商骜面前。 他俯下身,在商骜面前行礼道:“缥缈山庄掌门人池修年拜见商九君。我等代表修真界众人多谢九君赏光,愿意参加三界祝礼。” 此人正是缥缈山庄的庄主池修年。他缥缈山庄位列道修五大宗门之一,本是修真界顶端的大能,此时却跪拜在商骜脚下。 商骜的目光淡淡飘向了他身后。 便见那个年轻的小子跟在池修年后头,阶下的修士们纷纷都跟着跪下,却唯独他站在那儿。 很快,他便对上了商骜的目光。 商骜似笑非笑,而他脸上的表情却已经挂不住了。 那双水润的眼睛迸发出强烈的怒意,嘴唇也抿紧了,明显可见他两腮往里收,一看便是牙齿咬得死紧。 商骜懒洋洋地开口:“池修年,你带他来做什么?” 池修年匆匆回头,就见他这一根筋的侄儿站在那儿,木头似的。 这样看商骜,他不要命了! 即便如今修真界众人都对商骜深恶痛绝,但皆是心照不宣,谁也不敢招惹他。但偏他这个侄子,因着商骜关押了璇玑仙尊,便对他恨之入骨。 此番他极力央求着池修年来,作过很多次保证,却不想到了商骜面前,那些指天发誓的话便全忘了。 “池鱼!”池修年怒叱道。 那少年这才不情不愿地跪下,却分毫不低头。即便跪着,也倔强地看着商骜,像是在同他对峙。 “晚辈池鱼,见过商九君。” 第12章 商骜见过池鱼多次。 一个被沈摇光救了两次命,就死心塌地地崇拜他的小子。多年前遇险就是因为他那不够灵光的脑袋,而今看来,还真没比当年长进多少。 他垂着眼,淡淡地跟池鱼对视着,也不说话,直到池修年忐忑地开始发抖,甚至想要张口求他放过池鱼时,才甩袖转身道:“起来吧。” 池修年赶紧一把拉起池鱼,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别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 池鱼低下头没有说话。 池修年又狠狠指了他两下,才匆匆跟上商骜的脚步,与他一同进入了凌霄殿内。 池鱼站在原地没动,池修年走到一半才发现,回过头压低嗓音恨铁不成钢道:“还不跟上?” 池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候在广场上的宗门弟子们,别扭地说:“庄主,我就不进去了。” “你想干什么!” “我……进去也不自在。”池鱼说着,指了指身后。“我带人去将灵兽牵下去。” 池修年没有多作犹豫,想到池鱼面对商骜时的恶劣态度,他一时间也觉得是不该将池鱼留在此处, 商骜向来阴沉狠厉,睚眦必报,且尤其喜怒无常。池鱼留在这里,一旦真的惹怒了他,即便是池修年也难以保住他。 更何况,两人之间还有那么多的恩怨…… 想到这,池修年严厉地叮嘱道:“别乱走动。” “知道了。”池鱼漫不经心地答应道。 而此时,已经行至凌霄殿前的商骜回过头,就看到了他们叔侄二人对峙的一幕。 还真像是在豺狼手下汲汲营营地讨生活,看得商骜讥讽一笑。 他的目光在池鱼身上停了片刻,就见身侧的卫横戈上前来,低声道:“九君,用不用盯住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