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气势汹汹而来。 沈摇光静静站在原地。 商骜在他面前,早就不像他表现出的那般有威慑力了。此番和池修年交谈过,他便更从商骜的这副模样中看出了几分故作强硬的幼稚。 他眼看着商骜在他面前站定,尚未开口,已然有一道威压精准地袭来。 沈摇光旁侧的聂晚晴泪眼朦胧地在那道威压下跪倒在地,呜咽着朝商骜叩下了头。 ……竟一来便杀鸡儆猴。 “是我诓骗她带我来的这里。”沈摇光看向商骜,不等他开口,便率先说道。 这倒是将商骜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质问堵了回去。 他张了张嘴,再开口时,凶恶的语气已经失了一半底气。 “你以为你 逃离未遂,就能替她遮掩么?”他问。 沈摇光却道:“未遂?九君也看见了,我并未随同缥缈山庄一起离开。” “你有这个胆子,恐怕池修年他不敢。”商骜恶狠狠地说道。 “他们敢不敢,九君想必是明白的。”沈摇光并没给他留面子,直言道。“他们为何今日才离开九天山,不必我多说了吧?” 沈摇光静静看着他。 片刻,商骜似是在他的目光下败下阵来,也知道沈摇光说的定是实话了,却仍旧嘴硬道:“那便是你不想逃……” 他顿了顿,后半句话声音低了下去,像是自言自语。 沈摇光没听清,却隐约辨别出了他的唇形—— “你怎么会不想逃。” 分明是个高高在上的上位者,手握着天下人的生杀予夺,可如今这番模样,竟甚至显出了几分可怜来。 沈摇光看向他的目光都多出了几分无奈。 “我只是来送送池鱼。”他说。 “……就这么简单?” 沈摇光又没有说话。但即便只是沉默,商骜张了张口,也似是被他坦然的态度噎得有些说不出话了。 他看起来有点局促,眉心都皱紧了。 就在这时,沈摇光的身边发出了几声细微的呜咽。 “郎君救我……” 那是聂晚晴在商骜强大的威压下艰难发出的声音。 顿时,如同轰鸣奔涌的洪水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商骜的目光猛地落在她身上,面上的戾气也不加掩饰,神色骤然凶狠起来。 “怎么,你当我不会处置他,难道还不会处置你么?” 跪伏在地的聂晚晴发出了一声可怜的呜咽,不敢再言语了。 ……他朝着聂晚晴发什么脾气。 沈摇光有些无奈,开口打断他:“聂姑娘心智不全,不必对她发动怒。” 见商骜一双凶巴巴的眼仍旧盯着聂晚晴不放,沈摇光接着道:“九君此时若是有空,不如随我走走?” 商骜看向他,凌厉的神色顿时被几分疑惑中和,显得愈发没有威慑力了。 “……什么?”他问。 沈摇光的确存了想与商骜谈谈的心思。知他向来嘴硬,是口是心非的惯犯,沈摇光特地将他叫走,就是为了避免有旁人在侧,又教他犯了死鸭子嘴硬的毛病。 “我许久未曾离开山顶,如今到了这里,不如多走几步,权当散心。”沈摇光说。“只是不知,九君是否愿意作陪?” 商骜片刻没有言语,接着,沈摇光听他小声嘀咕道。 “总叫什么九君,跟谁学的。” ……想必这便是答应了。 —— 暂时的,被商骜的威压逼得动弹不得的聂晚晴暂时被解救了出来,漫山遍野的鬼兵也在商骜抬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商骜冷着脸走到了沈摇光面前,没说话,却把身上厚重的大氅解下来,强硬地裹在了沈摇光身上。 大氅上并没有暖意,但皮毛却厚重柔软,顿时将他密密实实地裹了起来。 沈摇光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冷。 商骜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凉凉地扫了他一眼,状似冷淡地嘴硬道:“除了来送人,还顾得上什么吗?” 沈摇光摇了摇头,自嘲地淡淡笑了笑:“许久未曾感觉到过温度的变化了。” 毕竟他修了百余年的仙,早感觉不到寒冷。失忆醒来之后,也未曾出过那间寝殿的大门,自然也不会感觉到门外的温度了。 商骜垂下眼,没有说话。 他静静跟在沈摇光的身后,一路踏着石阶往山上走去。 九天山不似上清宗,朝山 上走去一路都是平坦宽阔的玉阶。九天山底是崎岖的山路,便比上清宗的路要难行多了。 便是上清宗的玉阶,沈摇光都未曾攀登过,这样的坡道对他来讲便有些费劲。 山路难行,沈摇光又身体虚弱,即便他一路走得都慢,不过半个时辰,呼吸声便愈发重了。 商骜先感觉到了他逐渐粗重的喘息,还没等沈摇光感觉到疲惫,便先在他身后停下了脚步。 “坐一会吧。”商骜说。 沈摇光回过身,便见商骜已经抬手召来了一只灵兽。那匹灵鹿行到了沈摇光的身侧,便温驯地伏下了身,等着沈摇光在它身上坐下。 沈摇光虽觉疲惫,却极珍惜这难得的自由,摇了摇头道:“我还不累。” “那我累了。”商骜说。 他这话多少有些不讲道理。可不等沈摇光反驳他,便又有一只灵兽从林中行来,在商骜面前伏下了头颅。 商骜往那灵兽上一坐,静静看着沈摇光。 沈摇光只好当做陪他,在那匹灵鹿柔软的背上坐了下来。 方才行路中不好说话,此时坐下稍歇,沈摇光顺了气息,便先开了口。 “除了送池鱼回山庄,我今日来此,还有一件其他的事要做。”他说。 商骜没有出声,似是在静静等他的下文。 沈摇光转头看向他:“上次我见到池鱼,他曾提到过九年前的事。” 商骜神色一顿,看向他的目光也沉了下去。 “你问他了?” 沈摇光点了点头。 “他跟你说了什么?”商骜的语气变得戒备。 在商骜这样步步紧逼的目光下,沈摇光反倒不知怎么回答他了。 片刻,沈摇光说:“池鱼对此知之甚少,不过,我也听得了一个大概。” 商骜皱眉沉默着,没有言语。 沈摇光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所以,你既救我,又意图庇护我,为什么不同我直说?”沈摇光说。 商骜听见这话,眉心皱得更深了。 他心里明白,这些内情池鱼那小子绝不知道,能将这些告诉他的一定是池修年。 ……多嘴。 即便池修年说过多次,是他救了沈摇光,修真界的人也都这么想,但商骜从没这样认为过。 他早就知道他罪大恶极。 对沈摇光来说,性命、生死,难道真的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