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能赶到肃城。” 沈摇光一愣。 “肃城?”他问。 “便是肃城无事,也正好从那里路过。”商骜说。 他神色里有种理所应当的自然,就好像他们的确是顺路而已。 但沈摇光知道……并不顺路的。甚至要从肃城走,即便不逗留,也比原本的路程要慢上半日。 究竟为何要绕这个路,沈摇光是明白的。 见商骜说完话便要出去,沈摇光站起身来,走上前叫住了他。 “你不爱听我道谢,我便不说谢了。”沈摇光说。 商骜的脚步顿了顿。 “谢我干什么。”他语气有点淡,有种强装出来的若无其事。 “我原想代肃城和周边的宗门与百姓谢你,但我又想,这话不应当我来说。”他说。“他们该自己谢你的。” 商骜转过头来看向他。 “谢我救他们的命?”他问。 沈摇光点了点头。 “便是凌城的人,也全是你救下的。”他说。“你本不该将这些功劳推到我的身上。” 见商骜没有答他,沈摇光顿了顿,接着说道。 “我知你背了许多的骂名,我不知缘由,无法评判。但你也未必真的如传闻所言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你做下的好事,为什么却要躲开呢?” “……你觉得我不是恶人?”许久,商骜低声问他。 沈摇光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商骜沉默片刻,垂眼笑了笑。 “我不是推在你身上。”他说。 沈摇光正不解他这话的意思,便见商骜转过了身去。 “如果昨天你不在,任凭那个魔修杀多少人,我都不会管。”他说。“本来就是你救的他们。” 沈摇光停在原地,听着商骜接着说道。 “肃城也是一样。那些魔修从哪里来,要做什么,杀几个人,跟我没关系,我也不会去。但你不是想去么?那就去看看。他们的生死,我从来都无所谓。” 说完,他背对着沈摇光站着,一动不动。 沈摇光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不知道商骜为什么会跟他说这些话,毕竟人从来各存心思,没有谁会将自己的想法全都剖白给另一个人。 商骜虽是背对着他,却有一种转过身来,将自己的胸膛剖开,把自己的心攥出来给他看,究竟有多肮脏似的。 可是,他这种行为并不像破罐子破摔,却更像是……他在怕。 他似是知道自己的心是肮脏的,他因此而自卑,却又更怕自己藏污纳垢,把这份肮脏藏起来,于是又怕又勇敢地将那颗心囫囵拽了出来一样。 沈摇光许久才回过神来。 “行了,一会就上路了,你吃点东西。”商骜说完这话,便抬步要走。 沈摇光连忙出了声。 “你本来就没有这个义务。”他说。 “原本,旁人的性命便是旁人的,你既不害人,便没人有权力要求你去做什么,去救谁。便是昨天夜里,你没有出手相助,害人的也是那个魔修,而不是你。”沈摇光说。 商骜背对着他,似是皱起了眉头:“你说这个干什么。” “但你却的确是做了。不管你怎么想,你救了人,而今也是要去救人的。”沈摇光说。“就够了。为什么还要苛责自己,责备自己不够善良?” 商骜仍旧没有转过身。 可他却听见身后沈摇光的声音,清润,柔软,却又异常坚定。 “我说他们该谢你,说你该站出来,不要在做过善事之后隐藏自己,并不是强迫你去做一个好人的意思。”他说。 “我是希望,你接受自己,不光是那个遭人唾骂、厌弃的自己,而是那个原本真实的自己。你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差劲。” —— 沈摇光和商骜离开了皇城。 临行之前,靖帝领着满皇城的妃嫔家眷送他们到了宫门口。 靖帝知道他们是要前往肃城,还在一个劲地感谢他们。非但是因为肃城也在他们的国土之内,也是因着那些魔修四处游荡流窜,靖帝束手无策,只能依靠他们。 “仙尊替我等清除凌城的魔修已然费尽了心神,却不料仙尊仁善至此,要将魔修斩草除根呐!”靖帝道。“朕替我朝百姓谢谢您,多谢您救天下人于水火!” 沈摇光淡淡笑了笑,对靖帝说道:“也并非是我的功劳。驱除魔修,皆是我这弟子所为。” 靖帝并未多想,只当是这些琐碎的小事都是商骜替沈摇光做的。他便又转向商骜,连连道:“商道长得仙尊真传,假以时日,必然名震四海!” 商骜淡淡转开了目光,没有言语。 靖帝知道沈摇光这位徒弟寡言少语,此时便也没再多言,只叫身侧的长公主前来送行,便要请沈摇光和商骜上车了。 “多谢仙尊哥哥,多谢商哥哥!”长公主脆生生地说道。“祝仙尊哥哥和商哥哥一路平安!” 沈摇光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接着,他便见离长公主更近些的商骜,看了看他,片刻有些僵硬地抬手,碰了碰长公主的发顶。 “……不用谢。”商骜冷冰冰的声音有些别扭。 这是刚才沈摇光对他说过的话。 他让商骜不要拒绝旁人的谢意。 第41章 他们在第二日日落之前赶到的肃城。 肃城数百年前也是一片水土丰美、富饶繁盛的城池, 但天不假年。百年之前,连年的战乱和苛捐杂税使得整个天下民不聊生,而肃城又恰在那时连续大旱了三年,几乎成了一座空城。 一直到而今, 肃城都仍是一派荒凉的景象。 马车行到肃城外时, 已然能看见城墙边半人高的野草。这野草连年无人打理, 枯黄的旧草和嫩绿的新草生在一处, 使得枯黄中生机勃勃的翠绿都显出一种幽幽的苍凉感。 石砌的城墙远远看去已然斑驳了,城门大开着, 几个士兵肃立在那里,却许久不见过往车马。 车子在城外半里的位置停了下来。 通常,行到此处, 钟杳等人便无法再随行了。鬼修的模样太过明显, 又生得可怖,若这般大摇大摆地进城,定然会引起骚乱。 随行在后的钟杳迎到了车马边。 “九君,属下等便在城外接应。”钟杳道。 商骜隔着马车的帘幔应了一声。 门外的钟杳沉吟片刻,似在担心什么,又接着道:“只是, 肃城现在不知情况如何。而今凌城的魔修们已经尽数伏诛,不知此处的魔修是否得到了风声。城中凶险, 是否要属下们先行前去探查,或乔装改扮跟随九君?” 商骜在车内沉吟片刻。 他知道钟杳在担心什么。若只他一人前往,便是十个肃城的魔修他也能杀得干净。 但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