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宁帝瞬间注意到太子说出的一个新词。 “渣爹?这是何意?” 总觉得这个词颇有深意的样子。 何殊这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竟然顺口本将不该在这个时代出现的词,就这么给秃噜出去了。 但是说都已经说了,还引起了她爹的注意,肯定得要给出一个合理解释,将其掀过去。 “是儿臣得知郭风远的遭遇后,实在为其感到不平,为宋运林这种枉为人父的残渣败类分的种类,那赵曾平的恶毒程度虽然不及宋运林,但那不是因为他的品行更好,而是因为他的胆量与魄力不及宋运林,两人都是同类渣滓。” 正宁帝类比了一下自身,发现自己绝对与此沾不上边,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总觉得太子提及‘渣爹’二字时的厌憎语气,让人压力有点大。 “嗯,他们二人确实都当得起这种分类,不过‘渣爹’什么的,可不能让外人听见,你可是太子,朕乃大安百姓的君父。” 他可不想在承担着公被百姓在私下里骂‘狗皇帝’的压力后,还要面临被骂‘渣爹’的风险。 虽然正宁帝不知道后世可能会有‘渣皇帝’一词,但他还是十分敏锐地意识到,若这词传出去,他可能也存在被归为‘渣’的危机。 看出对方的担忧,何殊好声安抚道。 “父皇放心,儿臣也就是在私下里对您说说心里话而已,肯定不会外传,而且您这位爹当得十分成功,只要我们再为百姓多做些实事,用能让所有人都无法否认的功绩,铸就您的一代明君之誉,怎么也不能与渣沾边。” 何殊的这番话,让正宁帝感到十分熨帖,想想也是,太子在连皇后在内的其他人面前若非有目的,从来都不会轻易多说一句,也就是在他这个亲爹的面前,有什么说什么。 而太子所说的‘一代明君’,则让正宁帝对那种未来充满向往与期待的同时,心中充满责任感。 “嗯,不过名声什么的,都是其次,重点是我们爷俩要多为百姓做事,多做出功绩,皇儿可不能抱着功利的想法。” 何殊当然是一如既往地应下,然后继续处理政务。 有了年前的这场雪灾导致的巨大损失,正宁十三年的新年到来时,除了必要的祭祀活动,连早已被化繁为简的赏宫宴环节,都被直接取消。 皇上因文山府的雪灾导致数十名百姓死亡一事,无心宴饮庆贺的态度,毫不掩饰。 这也就使得京中那些王公贵族们,这个年都过得小心翼翼,不敢像往日般张灯结彩,各种充斥着欢声笑语的宴饮不断。 宋府这一庞然大物的倒下,让京中各家关注定海水师大营的目光,稍转移了一下,但是他们依旧没有放弃努力。 只是大安的海域现被牢牢把握在朝廷手中,那些人有心绕过临海府,想要搞条船去海上打探情况,则是还没靠近,就被水师的巡逻队给拿下。 所以直到瑞王等人登上出海的船队,正式扬帆出海,那些人也没能打探出什么消息。 站在港口看着一艘艘肩负重任的船只逐渐化为黑点,消失远方的天际,杜乐贤感慨万千,随从赶紧拿出提前备好的纸笔,却被他拒绝。 虽然心中文思泉涌,有千言万语,但他并不想写出来,只盼着能早日收到海外传回的好消息。 作为参与者之一,杜乐贤十分清楚朝廷在这件事情上的投入之大。 皇上因文山府的官员办事不力,导致百姓在雪灾中死去五十余的事,勃然大怒,不仅重惩已声败名裂的宋太师一族,还为此罢朝以示哀悼。 皇上所展现出的态度,无不是在告诉天下人,他对大安百姓生死的看重。 可是为了帮助瑞王等人在海的成事,朝廷不惜派出一支多达上千人的精英将士,以瑞王手下私兵的名义登上幕浮岛。 还派出由水师与陆军加起来共计两万多的将士,在幕浮岛附近的一座,早被水师以幕浮岛海盗身份占下的岛屿上待命, 从中不难看出朝廷只许胜、不许败的决心,所以杜乐贤不仅担心旧主一行此去的安危,还很担心朝廷派出的那些将士们的安危。 太多的担忧,都只能积攒在他的心中,不能对外人说,更不便写在自己的诗文中的。 第一百零二章 “唐大人, 后日就是开印之期,宋师的事,您就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听到这话,坐在上首唐季元扫了眼说话的人, 翰林院大学士高崇礼。 “崇礼大人想让老夫说什么?” 高崇礼强笑着回道, “唐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 本官只是觉得,唐大人与宋师同科情谊深厚,如今宋师遭了难, 唐大人若不出面为的宋师说几句公道话,外面人恐会误会大人。” 场上顿时传来一些附和声, “是啊, 我等毕竟都曾受到过宋师的恩惠,若不说些什么,恐怕不太合适。” 唐季元心底冷哼一声,他当然知道这些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若在朝堂上带头为宋太师说话, 势必会为自己引来巨大的质疑。 毕竟宋太师现在不止是被儿子连累的无辜老臣,他的问题也不只是私德有亏, 布局杀害原配妻儿,却没成功,受害者的亲自指证,已将这件事直接坐实。 而且这些事还都被传了出去, 引起民间的巨大议论,在这个风口浪尖, 谁最先出头为宋太师说话, 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在场这些与宋太师有所联系的人, 到时候只要跟在他身后,说几句意思一下,就会显得他们重情重义,不是那等落井下石的小人。 可是眼看高崇礼这个小人平日里与他争名夺势,这种时候却又将他推出来,摆出一副将以他马首是瞻的阵势,任他再怎么气恼,他也不能摆到明面上。 “宋太师……唉,真是可惜了,这是我们谁都不想看到,也无法预料的事,但是他的情况复杂,目前还不知道皇上那边会是什么章程,也不确定目前已调查出来的还有些什么,老夫这段日子以来,日夜忧心此事,却是毫无头绪,不知诸位可有什么建议?” 看似说得很多,还很情真意切,就是半句有用的都没有,然后还将问题踢回给他们。 高崇礼在心中暗骂对方也是滑不溜手的老狐狸,难怪对与宋太师成为配合默契,共进退的老朋友。 不过他还是摆出一副颇为受教的姿态,恍然大悟地点头道。 “唐大人说得是,我们现在还不了解大理寺那边的调查进度,再怎么忧心,也不能急躁,到时再见机行事,我们也是因为关心则乱,才会失了分寸。” 唐季元淡淡地瞥了对方一眼,没有就此事多说什么,而是问起另一件事。 “临海那边,近来可曾探到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