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顾明野看着她亮亮的充满期待的眼睛,喉结滚下,说:“甜死了。” 柠檬茶让他一口气喝了大半杯,非常好,还剩下半杯,她接了回来,换上自己的吸管。 两人往菜市场进去,一股浓重的腥味就涌入鼻腔,她抬手捂住鼻尖,说:“有点恶心。” 顾明野手里的伞转了个方向,说:“往那儿走。” 白黎挨着他,菜市场的路狭小,海鲜档口前积水甚多,她的脚犹犹豫豫地往下落,手里还提着杯柠檬茶,在一股打滑的预感涌来时,她的手下意识挽上顾明野撑伞的臂弯。 潜意识里抓紧浮木是人的求生反应,她说:“借我挽挽。” 顾明野没说不行,只是长腿放慢了速度,他走一步,她就贴上来,一把伞撑开的天地太小,她挤进来的时候,一股绵软就撞上他的胳膊。 他往前走一步,她就跟着来,第二次,又撞了一下。 很轻,以至于她只在意脚下的积水,而没有发觉这股摩擦隔着衣料生热,像酒档里酿的雪白米酒,酵母在水里滋滋冒着泡。 一直走到花档门口,白黎才松开他的手。 顾明野数了一下,那股绵软挤了他六次。 胳膊都硬了。 “在这呆着。” 他板硬地落了句话。 花档在菜市场的出口,来买完菜的人看到合适的就会带一束回去。 白黎闻到了花香,憋着的气终于能喘了,“我们中午不吃海鲜了吧,刚才闻到都犯恶心。” 她说着抬手揉了揉胸口,穿的还是她来夏浦岛那天的白色泡泡连衣裙,方领口,露着一双精致如蝶翼的锁骨。 顾明野看到左边的锁骨里,藏了一滴水珠。 “嗯。” 他应了声,转身甩了下手里的长柄伞。 白黎往后退了半步,“那我在这等你。” “嗯。” 他肺腔落了声。 白黎又说:“家里有花瓶可以插吗?” 顾明野看了她一眼,白黎歪头,“我知道我长得漂亮,像个花瓶。” 他勾唇笑了声,笑过之后就愣了下。 白黎说:“可以插花的就行,塑料瓶这些有吗?” 顾明野敛着眼睑,有道暗影扫落,“除了你这个花瓶,没有别的。” 白黎自觉有些难办,“那我买花还得再拎一个花瓶回去,可以吗?” 屋檐外的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两人站在狭窄的门廊下避雨,男人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潮湿的热:“花钱买了就要用。” 白黎仰了仰下巴,终于找到她擅长的门道了,骄傲道:“这个很好玩的,我可以教你插。” “买一个就行了。” 他说。 白黎点点头,“还不知道能不能挑到合适的,我还是先挑花吧,什么花配什么瓶,如果是高杆儿的,就要配细长的瓶身……” 说着,她发现顾明野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白黎语气打了个结,说:“你去买菜吧,不用陪我挑。” 她刚才啰哩啰嗦的,他这个对插花没兴趣的男人肯定不耐烦了。 本来就对她不耐烦。 “就在这呆着,别乱跑。” 白黎点头:“伞都让你拿走了,我可不淋雨。” 顾明野下巴挑了下,示意她进花店,等她进去了才走。 搞得好像要分别似的。 但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白黎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把她放在低落的边缘,往前一走就会掉入失落的幽谷。 一簇簇鲜花从养水盆里茂盛而出,有几株粉嫩的小山茶夹在中间摇头晃脑的,就放在花店的门前揽客,白黎蹲在角落里挑出花株插进花瓶里摆弄。 买一个玻璃瓶,这样时时都可以换新鲜的花枝,夏浦岛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养花了,阳光充足,雨水丰沛,而顾明野的家又那么可爱,应该有花的。 就在她抱着满满当当的花瓶站起身时,面前的雨帘下停来一辆车身银亮的宾利。 白黎心头猛然一紧,看见后车厢的玻璃窗滑落,一张轮廓矜贵的侧脸映入瞳孔,男人眉眼温沉,对她道:“小黎,在外面玩够了,该回家了。” 眼睫下浮着潮湿的水雾,周牧觉让人下来接她。 一柄宽大的伞撑在她的头顶,保镖低声说:“小姐,我们已经等了您一天。” 白黎扯了下唇,看向周牧觉:“一天很多吗?” 男人雾色一样的眉眼微凝,“喜欢花,家里有的是,那些野花而已,扔了吧。” “我喜欢什么是我的自由,不用你管。” 周牧觉揉了揉太阳穴,说:“又赌气,你不喜欢谁也是你的自由,那哥哥分了,行吗?” 白黎眼瞳忽然变得潮湿,周牧觉总是这样,他谈什么女人是他自由,然后见她不高兴就会说分手,好像是为了她,白黎成了那个招圈子讨厌的刁蛮小姐。 “你拿我当你分手的借口!” “难道我看着你不高兴吗?” 白黎心里有酸酸涩涩的东西涌出,却找不到出口,胡乱地撞着,她抱着花瓶往后退,忽然,身后熨来一道宽阔的温热,胳膊让一道大掌圈住,把她从一道黑色的大伞下轻带到另一片天地里。 “小姐!” 保镖正要来抓她,却见一道高大的身躯挡在白黎身前,伞面一压,把人往后逼退,冷冽的眼眸隔着雨幕朝车里的男人望去。 那是一种警示。 白黎抓着顾明野的衣角,故意说:“你怎么才来啊,我等你好久了。” 她说出口才发现,声带里滚着水泡,像是一掐,水就要从眼眶里冒出来了。 顾明野的大掌从她胳膊往下落,圈住她的指尖,修长的骨节嵌入她的指缝,严丝而合,语气是和刚才的冷冽截然不同的温柔:“又忘了带伞,回家吃饭。” 眼前的保镖长手截住,白黎这次敢走上前,对他说:“我爸爸都拦不住我,你算什么?” 这句话让坐在车里的周牧觉神色一沉。 白黎把顾明野手里的菜拿了过来,递到保镖面前,说:“帮我送回家,谢谢,我饿了,要野花给我做饭吃。” 她说“野花”的时候,目光看了眼周牧觉。 “走吧。” 她牵着顾明野的手走入巷道里,一副高傲的甩人姿态。 而身后的车一直跟着他们,白黎抱着插满鲜花的花瓶,顾明野撑着伞低头看她,说:“野花?” 白黎“嗯”了声,“周牧觉说你是路边的野花,让我不要采。” 顾明野呵笑了声,“真行。” 白黎被他这声笑扫落了心头的积郁,忍不住说:“那他还是烂菜叶呢。” “嗯,继续骂,哄得我有点开心了。” 白黎“扑哧”笑出了声。 “宾利都不坐,要跟我走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