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是以前的白黎,恐怕已经心生摇曳,但似乎太迟了,她竟然没有从前的心动。 她步子往后退了半步,神情清冷道:“我说过,永远都是兄妹。” “做不到,” 他说:“自己亲手养大的姑娘,我可舍不得。” 说完,他指腹落到她的下巴,气息逋要落来,白黎心头一紧,掌心捂住了唇。 这次,周牧觉终于皱起了眉头。 白黎另一只手去掰门锁,冷风泄入,她垂眸道:“太晚了,我要休息。” 周牧觉替她将长发捋到身后,说:“吹干了再睡。” 白黎撇过视线,没再看他。 直到房门阖上,她一颗心却脱了空,后背倚在墙上。 回到家的这一夜她半梦半醒,根本睡不安稳,有时梦见周牧觉对旁人说:“就是妹妹,别乱传。” 一会又梦见那张沉溺于深海的轮廓,如果有人为她演一出美人鱼,她不可能无动于衷,白黎在圈子里见过无数烧钱的浪漫,唯独这一样,她招架不住。 最后醒来,是因为她梦见顾明野扎下的头颅,直硬的黝黑短发刺着她的肌肤,她紧紧抓着被子,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一边发汗一边吐气。 “啪” 她深夜走入房间的浴室,换下了睡衣和湿漉漉的内裤。 第二日,她直睡到中午才醒。 来送衣服的高级销售说:“周先生说让您睡饱了才有心情试衣服,白小姐,这是我们当季的高定,非常符合您今晚的宴会。” 白家是家族企业,一场家宴能坐满一个酒店大厅,而且今晚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就在销售给她后背束腰时,门外传来仆人的声音:“周先生。” 白黎眉头蹙起,双手环在身前,隔着屏风看见他就坐在沙发上,白黎总觉得他在看她,于是说:“你出去。” 男人看了眼腕表,脾气颇有耐心:“还有半个小时不到,我不在这,你恐怕还要磨蹭。” 周牧觉是了解白黎的,但这种了解让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还是个小妹妹,毫无人格。 于是索性也不换了,跟他无声作对。 “嘟嘟嘟~” 忽然,有手机的震动声响,是周牧觉的电话,男人摸了出来,按下拒接。 没一会儿,那手机又震了下,这次是短信提醒。 白黎看见周牧觉眉头凝起,而后朝佣人道:“替小姐看着时间。” 说罢就拿着手机出去了。 白家别墅门口,一道高挑身影斜倚在大理石柱旁,仰头看天时微眯了眯眼。 在周牧觉出来时,才懒懒地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有下属接过,袋子打开,周牧觉的脸色蓦地一沉。 对面的高大男人下巴微挑,双手环胸道:“白小姐让我把这个象牙城堡扔了,我看价格不低,她又说是你送的,我就给周先生送来了,谢谢就不用说了,报销一下车费就成。” 第33章 ◎“你轻一点……”◎ 周牧觉脸色冷沉过后, 还是一张让人看不出端倪的脸:“东西扔了就扔了,再买就是,我只要人回来。” 说罢转眸对下属道:“送这些先生去机场, 他要多少钱, 给他。” 顾明野眉稍轻提:“我要的是来程, 谁说我现在回去?” “顾先生,” 周牧觉脸色透了丝笑:“小黎在夏浦多亏你的照顾,现在你来京北,我应该替她招待一下。” 顾明野抬手打断他的话,说:“给你打电话的手机号可以转账, 招待不招待的不用你,白小姐只是回家了,不是跟我分手了。” 周牧觉眼神冷淡地浮着笑:“今晚是白家家宴, 对小黎来说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顾先生如果心里有她,我劝你别打扰小黎。” 话音落, 周牧觉转身让下属应对顾明野:“送客。” 衣帽间里, 一整墙的亚克力玻璃柜上随意塞满奢侈品, 白黎掩嘴打了个哈欠,从玻璃镜里看到周牧觉回来,视线收回, 说:“这么快回来,干嘛了?” 她说话向来不按套路出牌, 宠她的长辈倒是付诸一笑, 不过她懂得对谁敬重对谁撒娇, 对周牧觉她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在哪儿学来的阴阳怪气。” 周牧觉坐到沙发上, 朝佣人道:“水凉了, 换杯温的,嘴巴涂了口红,给她支吸管喝。” 这个男人做事向来周到,白黎抿了抿口红,说:“有吗?” 周牧觉穿着铁灰色衬衫陷在沙发一角,“这条白裙子好看。” 白黎低头,她今天盘了发,身上穿的是一条白绸缎连衣裙,纯色的月光质感,远看有水纹流动,因为剪裁修身,显得庄重年轻。 宽肩带拼成的方领上托着一枚钻石项链,主石是粉色的鸽子蛋,链身由珍珠串成,白黎在挑首饰的时候因为在珍珠上停留了一会,造型师就给她戴上了。 “我知道好看,不用你说。” 听她这么说,周牧觉低笑了声,虽然他总是得体带笑,但给白黎的感觉就像阴暗照不进太阳的天气,和顾明野那种蓬勃又野性的力量不同…… 忽然想起他,白黎自己倒愣了下,垂眸打住了这个念头。 白家的家宴在主家的一层大厅,琉璃灯吊起明亮的光,折射在大理石铺就的地砖上。 白黎一进门,几道圆桌前坐着的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这时白黎看见朝她招手的妹妹白莹,而她旁边坐着的正是白父白母,此时正举杯和周牧觉的爸妈喝酒。 母亲黎秀的眼神在落到白黎身上时,沉了一下。 白黎有些紧张地坐到母亲身边,而周牧觉则落坐在她左手边。 白黎中午没吃什么,这会刚要拿筷子,就被父亲白崇州说了句:“先去叫人。” 她是晚辈,自然要先应酬,于是一旁的佣人替她拿着酒杯和玻璃酒盅,从左手边第一张桌开始敬。 白家有一座葡萄酒庄,盛产白相思酒,她拿过玻璃杯给长辈敬酒后,唇贴到波尔多高脚杯的边沿,透明白葡萄酒顺入舌腔,味蕾熨贴的刹那,她眉心微微一凝。 怎么是……白水的味道? “小黎都成大姑娘了,入职后集团就有新鲜血液了,咱们这些老古董恐怕要跟不上你们的新思想。” 白黎浅笑地碰了对方一杯酒,说:“以后还要三叔看着,这杯酒我先干了。” 一路上她始终带着面具般的微笑应酬,等走完一轮后,见爸妈脸色稍霁,才暗松了口气。 “崇州,小黎资质很好,你有计划把她安排到哪个岗位历练历练?” 说话的是周牧觉的父亲周振望,也是白黎的干爸,从小对白黎疼爱有加,他这一句话问出了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