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反射的惊呼声在一道剧烈的碰撞声中交叠，白黎被压在了车椅一角，意识顷刻被白色漫延，脑子嗡地一下几欲炸开。 警车鸣笛，隔离带被拉开，这一片残骸前，有雪花般的镜头对着车祸现场拍照。 白黎的指尖黏着血液，呼吸洒在身前人的颈间，心跳震动偏移，她听见男人说：“小黎，别怕。” 周牧觉在车身撞击的刹那将她护在身下，手肘撞向车窗造成骨折，急救手术室前的红灯刺眼地亮着，白黎手上的血滴在地板上，却不是她的。 有一串脚步声匆匆跑了过来，“姐，你没事吧！” 白黎低着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脑袋靠在白莹肩上，闭着双眼时，听见白莹朝手下道：“快去安排间病房，给我姐从头到尾检查一遍。” 从车祸现场到医院的路上，她坐在救护车里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周牧觉，他的手一直牵着她，像是生怕她忽然离开。 此时白莹话说完后，白黎动了动唇：“等你哥出来先。” 白莹皱眉，“姐你别任性！” 白黎眼眶润了泪，哽咽道：“对不起。” 白莹愣了愣，这时急救手术室的红灯转绿，金属隔离门被推开，白黎听见声响，睁开了眼。 “医生，我哥怎么样了？” 白莹一边护着白黎，一边赶去问主刀医生。 “手术还算顺利，接下来的一个月都要休养……” 耳边是大夫的声音，白黎看见病床被推了出来，恍惚起身走了过去。 周牧觉很累，但眼睛还是带了笑看她，安抚道：“没事了，小黎。” 病床被推向病房，跟着白莹来的手下都被安排守在楼道附近，白莹带着白黎去做详细检查时，周家和白家的父母都来了。 白黎愕然地看向白莹，“不是说别跟我爸妈说吗？” 白莹抿了抿唇，“车祸被第一时间报道了，各大媒体拦都拦不住，现在铺天盖地都是环宇集团千金的头版头条了，他们能不知道吗？” 白黎去找手机，混乱间连包包都不知道落在了哪，白莹要她先去做完检查，等她出来后再给她看。 白黎在车祸发生时被保护得很好，救护车都是自己走上去的，但为了让父母放心她还是做了彻查，拿到结果后，黎秀才松了口气，转身给不在京北的丈夫打电话。 而白莹递过来的手机里，都是她和周牧觉同乘一辆豪车的文字，环宇集团的新任继承人和京圈太子爷的绯闻不胫而走，尤其是周牧觉在镜头里将她护在怀中的画面，直接被流量媒体刷上了热搜。 白黎深吸了口气，忽然想到了什么，急着要去找自己的手机，然而手下跑回来说车里的东西都跟车一起被拖走了，损毁严重。 “小黎，你这两天都给我留院观察，哪里都不准去，知道吗？” 妈妈黎秀打完电话回来，语气严肃道：“居然还要跑去香港，拾掇你哥哥带你去，牧觉要是出什么事，我们都不知道怎么跟周家交代！” 白莹忙起身安抚道：“妈，现在不都没事了嘛，您让姐姐先睡会，等她缓过来再说。” 白黎躺在病床上，整个人像被抽了魂一样，偏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这时周家的父母也来了，黎秀跟他们在套房的客厅里说话，隐隐约约地听见周母说：“牧觉是拿命在护着小黎，这事我们都看在眼里，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也别愧疚，我们做父母的，只能成全……” 白黎握着白莹的手紧了紧，热意从眼眶里滑落，她说：“我想找回我的手机号码。” 白莹趴在床边看她，“姐姐，卡我帮你去办回来，但是，这次我哥又救了你了，你怎么办？” 白黎偏过头去，闭上了眼睛。 周牧觉的病房和她一墙之隔，第二天清早，他就坐着轮椅来看白黎，男人脸上的血色淡了些，清癯落拓，穿着病号服也依然是贵公子的气质，更显出几分脆弱的温柔来。 白黎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我又欠你一个人情了，我会还的。” 周牧觉神色微微一哂，似乎并不当回事，只说：“救你是理所当然的事，就像当初在夏浦一样。” 他旧事重提，白黎清眸逆着晨光看他，平静道：“救命之恩是救命之恩，不能拿感情混淆。” “为什么要分那么清。” 他眸光凝在她脸上，像是要将她引向另一条路：“小黎，事到如今你还不懂我的心意吗？不过也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可我不想再浪费了，周牧觉。” 她张唇深吸了口气，看他：“当初我对你的追逐，喜爱，仰慕，倾心，都被你置之不理，这些就当是我还你在夏浦岛那次的救命之情了，这次你想要什么？” 周牧觉雾色的瞳仁落在她脸上，说：“你。” 白黎扯唇笑了笑，嘴唇苍白道：“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去酒吧，撞见你和一个美女在包厢里亲密吗？” “我没碰她。” 周牧觉说。 “但有些东西掉进耳朵里就像种子，除不掉就会生根发芽，其实不过是在忍而已，就好像在电话里听到你旁边的女声，我一直等你解释，哄哄我也好，但你没有。” “小黎，你在意的这些，我以后会改。” “不是在意。” 白黎朝他微微一笑，说：“我也是在你身上学会了怎么去爱人。” 她想到顾明野忍不住的脾气，想到他也会不安地要在她身上寻找证明，就好像她年少时在周牧觉身上寻找的一样，他和她那时候一样会耍脾气会傲娇，但不过都是想讨对方的欢喜。 “小黎，你一说气话就会哭。” 周牧觉还是以为她在跟他赌气，只要他为她做一些事，她就会低头，她轻声笑道：“周牧觉，我不是在为你哭。” 男人抬手想要擦拭她眼角的泪，却让她一避，动作悬在空中，他的瞳仁漫起水雾，对她说：“哥哥只是想让你明白，不要因为顾明野救过你，你就爱他，爱不是感动。” 白黎垂眸，他们难得这样平静地交流，阳光从窗棂投了进来，铺洒在地面上，她看向他的眼睛，毫无回避地说：“现在，我确实知道了。” - 下午，白莹给白黎办回来了电话卡，她第一时间打给了顾明野，但那头却是未在服务区。 白莹看着白黎不断地重拨，指尖按在她的手背上，安抚道：“姐，你别急，说不定对方在忙，一会再试试。” 白黎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她答应过他会去香港的，但现在，好像食言了。 她想起他在电话里说的在那里过得不好，白黎不知道他看见新闻了没有，她怕他更不好。 在医院躺了几天，白黎都联系不上顾明野，反倒是网上对她和周牧觉的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