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什么事?算了,你就这么去吧,去了再回?来,我可不见?得待你这么好了。” 冯俊成笑了笑,眼睛落在那两瓣唇上,一开一合好多怨言,他却爱听?。 “那你来,看你几?时方便,我等你。这会儿就先到衙门里了。” 入夜,冯俊成的院里特意为她留了灯,青娥听?着沿路蝉鸣去寻他,灯笼早就被风吹熄了,路上黑洞洞的,明知冯府里再安全不过,还是感到有些心惊,只得趋光往他房里跑。 门阖上,隔绝了外头?吃人?的夜,她进门就见?烛火昏黄,冯俊成着绀青色直身袍,乌发束着髻,怡然?坐在桌案边,手里翻着她先头?看完了的《陶庵梦忆》。 见?她进来,笑问她:“你不认得的字还挺多,瞧你看得入迷,原是猜着看完的。” 青娥本来一颗心七上八下,进屋听?他这么说,撇起嘴,蹭步过去,“真?当我爱读书?陪你才看的,能看完就不错了。” 他还在翻书,青娥走?过去隔着桌案将那书夺过来,丢开去。他眼神随那书落到地上,她便勾过他下巴,孩子气地越过桌案紧盯着他。 她开门见?山,自己就是来和他睡觉的。 过了今晚,等他从江宁回?来,就怕再找不到机会和他睡到一处去了。 都明示到这份上,冯俊成自然?看得明白,但他眼底却有蓄意引逗的笑意,将桌上油灯挪了挪,“趴在桌上做什么?小心烫着。” 青娥泄了气,身上哪还有那股勾勾缠缠的劲儿,倏地直起身,大步走?过去拾起书本,摊开在桌面,“那来嘛,教我识字。” 冯俊成随之站起来,憋着坏,拉过她到身前,相互瞧不见?才敢让笑容上脸,勾勾笔墨,正儿八经教她识字。 不疾不徐教她认了十来个?,青娥站在他身前软绵绵没骨头?,不时转身拿手搭他一下,往他胸膛靠一靠,他将人?提溜直了,修长有力的指头?点着某个?字,盲问她,她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青娥扭脸和他求助,“你看它?有个?草头?,该是什么花花草草的植物,对?不对??” “不对?。”冯俊成垂眼瞧她耳朵尖都憋红了,愣是想不出来,还要逗她,“刚才不还跟我在念?再想想呢?” “想不出来。”青娥拧转身,将自己吊到他肩上去,都像是耍无赖了,“不然?…你罚我吧。” 柔软的胸脯感受到他胸膛扩张,是吸了一大口?气进去,青娥心道成了,又忽然?被他抓着肩膀转过身面朝书桌,正要急得骂他不解风情,肩头?蓦地让他压低下去。 这下,是真?成了… “你慢一点!外头?不会有人?来吧?” 他不答,从循循善诱的夫子,变成吐息灼热的饿狼。青娥伴他十指所到之处发出动人?的低吟,逐渐变得破碎,时轻时响。一声?一声?,跟随他的动作。 油灯渐渐将息,青娥伏在案上,攥烂了一摊碎纸。那也是他轻舐过她腰上伤疤的证据。 体温凉下来,各自借月光将衣物穿回?去,青娥舍不得走?,迷恋那酸酸涨涨将他据为己有的滋味。可惜茹茹早起不见?她一定会着急,推了门出去,见?到一地清冷孤寂的月光,还要转身探回?去问他。 “你还没说呢,那个?字究竟念什么?”她咬咬下唇,“我走?回?去的路上再念念。” 冯俊成披上外衫,手执油灯,送她走?过那月色惨惨叫她感到孤独的庭院,“那字念藏,‘应无藏避处,只有且欢娱1’的藏。前头?有亮光了,避着点人?走?。” “我晓得。” 青娥踮脚在他面上啄吻,暂时忘却处境的艰难,心满意足,一步三回?头?,轻快地走?了。 翌日清早,气候宜人?,青娥睡醒浑身都不对?劲,是让桌子硌得,还要拉上茹茹去给冯俊成送行。 王斑一拍胸脯,“放心,青娥姑娘,我一定把爷照顾得妥妥帖帖。” 青娥笑道:“你办事我放心着哩。” “大老爷。”茹茹睡得还有点迷迷糊糊,揉揉眼睛,“大老爷要去哪?” 冯俊成摸摸茹茹脑袋,“去江宁,几?日就回?来了。茹茹在这儿要乖,别乱跑,小心再磕到下巴,听?你娘的话。”他这才对?青娥道:“别送了,带茹茹回?去吧,我这就启程了。” 青娥与?他颔首,心里想着昨夜,眼睛又望到了明天,百感交集站到一边去,看车轮滚滚,马车伴烟尘渐渐驶远。 轿厢里,冯俊成掀开车帘往后望了一眼,问王斑,“你说茹茹和我长得像吗?” 王斑霎时来了点紧迫感,脑子飞快地转,既要说像,又不能把话说死,绞尽脑汁道:“最开始是瞧不出什么,后来大约是相处久了,有时候一个?抬眸,一个?转身,乍看去,眼睛是像的。我觉着是像。” 末了又补一句,“反正是不像赵琪。” 他答得努力,冯俊成也很满意,笑了笑,闭目养神,没有言语。 王斑不知道,那名叫茹茹的小姑娘戴着冯俊成戴过的玉佩,说着冯俊成说过的故事,长着和冯俊成相似的眉眼,即便青娥闭口?不谈她的身世,冯俊成也早已?有了自己的答案。 从钱塘到江宁路程很近,走?官道,一个?白天便可抵达。 冯俊成这次回?来没有提前告知家中,因此杀了江宁冯家一个?措手不及,董夫人?夜里正要睡下,听?闻冯俊成刚下马车,正在厅里用饭,困意霎时一扫而空。 “俊成!俊成回?来了?” 冯俊成正在花厅吃一碗阳春面,王斑站在后边,也正抱着碗嗦面。放以前,这定要挨主人?家的骂,可自从王斑跟着冯俊成去了顺天府,他地位就有些不同了,冯俊成的大事小情都由他照料,像是管事。 起先在冯俊成屋里伺候的两个?大丫鬟,他一个?也没带去顺天府,五年来紫莹嫁了人?,岫云进了董夫人?屋里。这会儿岫云跟着董夫人?一道追出来,见?到了舟车劳顿埋头?吃面的冯俊成。 冯俊成在这五年间鲜少归家,每次相见?都叫董夫人?感到陌生?。今次只能借烛火将他端详,愈加令她患得患失,这儿子简直已?不像是自己的了,陌生?得就好像从前的他从来被压抑着,不曾展露真?容。 “娘,您怎的还没睡下?我本打算明早再去您屋里请安。”冯俊成一见?到她,站起身,话又说得温情。 董夫人?本来欢天喜地赶出来,此时却叹口?气,张开胳膊拍拍他两臂,“怎么瞧着消瘦了?是顺天府那边有事,还是钱塘叫你头?疼?” “钱塘那边事多,爹呢?睡下了?” “他睡得早,你明日清早先去给他请安。我就是来看看你,吃饱了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