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上吃甜瓜,没功夫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不知道身后有两人在路上站住脚,不能通行?,因为她和花将军挡了她们的?道。 茹茹扭过身去,瞧见面善的?脸孔,端着瓜皮撅屁股弯腰,“茹茹见过柳小?姐,柳小?姐万福金安。” 柳若嵋是个柔情性子,从?未为人母,看小?孩子便不觉特别喜爱,只是遇上模样好的?,愿意蹲下逗一逗。她一早认出那蓝裳小?姑娘是青娥的?女儿?,这才?鬼使神差朝她走过去。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呢?你爹和你娘呢?” 茹茹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因此胸有成竹答得急切,“在屋子里,舅舅在学走路,青娥帮舅舅走路。” 柳若嵋颦眉问:“他是你爹还是舅舅?” 茹茹眨巴眨巴,“有时候是爹,有时候是舅舅。” 柳若嵋更?糊涂了,只当是小?孩子说不清楚,与她颔首,“他怎么学起走路了?可是腿受过伤?” “被坏人打了!”茹茹回顾起来,眯起眼睛露出最凶狠的?眼神,“舅舅说,他一个人打十个!” 柳若嵋静静笑着,点点自己的?嘴,慢条斯理问她,“你嘴巴外边怎么红红的??” 茹茹嘿嘿一笑,搁下瓜皮去捂小?嘴巴。刚把瓜皮搁到地上,花将军便眼急嘴快地拖着跑了。茹茹要去追,叫一只手?握住胳膊,动弹不得,紧接着一张帕子便毫无征兆地落在她嘴边擦了两把。 “这小?姑娘吃不了甜瓜,吃了嘴巴痒。” 冯知玉给?茹茹擦过嘴,叠好帕子一低头,瞧见小?姑娘水灵的?大眼睛,心里有些?发坠。不为别的?,就为那瓤甜瓜,冯俊成儿?时吃这种青皮甜瓜,也会嘴痒。 她垂眼拧眉将她望着,“你在这儿?吃甜瓜,你娘知不知道?” 茹茹摇头,嘴巴太痒,拿小?手?抓一抓,“青娥不叫我吃,说我吃瓜起疹。”她担心她们不晓得什么叫疹,撸高袖子管解释,“就是一个一个的?红点点。” 才?说到这儿?,青娥寻茹茹不见,心急如焚沿路找过来,见眼前景象,一把将茹茹抱起,呵着腰给?冯知玉柳若嵋唱喏。 “小?孩子不懂事,冲撞了二小?姐和柳家?小?姐。” 冯知玉眸光回转,将目光移到青娥身上,因青娥眼神回避,得以在她脸上细细地观。 她现今应当是二十五的?年纪,比自己岁数小?些?,但也绝不年轻了。两腮失了少?女的?圆润,身子瘦长条却透着风流熟韵,饱满轻盈,一看便是个美而自知的?女人。 冯知玉道:“上回我们相见,还是五年前,你在江宁冯家?的?祠堂和我那不中用的?丈夫对?簿。” 青娥不想她还记得,少?说有些?尴尬,一个“是”字说完,倒像是在附和她那丈夫不中用。 冯知玉转而问:“你女儿?叫茹茹?李茹茹还是赵茹茹?” “李茹。” 冯知玉道:“她吃甜瓜嘴巴痒,往后可要盯紧了,我也认得一个人,吃甜瓜起皮疹,年纪小?的?时候严重,一口?都吃不得,长大就好了,虽然还是痒,但也不碍着吃。” 青娥听得云里雾里,跟着颔首,“二小?姐说的?是,我平日也不让她吃,可她人小?鬼大,有时候一不留神就没管住。” 茹茹听到这儿?,不好意思地将脸往青娥颈窝里藏。 冯知玉笑了笑,目光在青娥脸上凝瞩,意有所指道:“你要是管不住,何不将她送到个能管她的?地方?十二个时辰有人陪同,还有人教?她知书识礼,许她个光明的?将来。” “哪有那样的?地方…”青娥话说一半,骤然举目,笑意渐渐消退。 冯知玉脸上的?笑容并不减退,“有那样的?地方,你知道的?。”她拍拍柳若嵋搭在臂弯的?手?,道了声走吧。 徒留下青娥领着茹茹站在偌大的?园林间,耳边蝉鸣鸟叫,一觉醒来似的?忪怔怅然。 柳若嵋不晓得冯俊成小?时候吃甜瓜什么模样,因此无处起疑。她终日恍惚,无暇分心去想其他的?事。这几日她虽然胆怯,总叫冯知玉代为出面,但却独自想明白了一件事。 她耿耿于怀的?,无非是那桩十几年被人挂在口?头上的?婚约,她满意他,心悦他,想嫁给?他与他做一对?夫妻,却忽视了这十几年的?跨度,和他的?感受。 其实冯俊成对?她的?态度从?未改变,也恰恰说明,他对?她从?未有过男女之情。 本以为只要她放下为女子的?矜持,追他到钱塘,他就能看到她的?坚定不移,现在想来,是她太天真了。 当天晚上冯知玉和柳若嵋就动身离了钱塘,走之前冯知玉放心不下,单独和冯俊成又说了两句。 人与人之间,总有个远近亲疏。冯知玉自然要站在对?冯俊成最有利的?角度设想,劝他不论和柳家?的?婚事如何,都要擦亮眼睛,别叫感情蒙蔽,只要李青娥不执着于名分,也并非不能跟着孩子接进?府里。 即便那孩子不是他的?也无所谓,左右是个女孩,养十来年就出嫁,届时将她风光送嫁,好福气?还在后头,也不算辜负她们母女。 她说到最后,动了真感情,从?马车里探出身子,皱紧了眉头,“你不懂,你命好,有的?险犯不着去涉。她要真向着你,就知道怎么做才?是真为你着想。” 顿了顿,冯知玉换种说法,“你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也不见得是在为她好。” 冯俊成只是道:“进?去吧,这样危险。回头我到应天府去望你。”见她急切瞧着自己,他淡笑了笑,“我心里有数,不会莽撞行?事,你就放心。” 说罢,他去到后一架马车,与柳若嵋话别,柳若嵋备了几句话给?他,是前一晚就想好的?,她担心等见到他又张不开嘴,可到了紧要关头,还是乱说一气?,急得直掉眼泪。 柳若嵋抽出帕子,在眼下擦擦,“俊成哥哥,我明白,你的?将来在顺天府,我配不上你。” 冯俊成不料她这么想,微微一怔,释然笑道:“原来如此,可若你真的?了解我,就会知道我和你想像中是两个样子,就要对?我失望了。” 柳若嵋眼泪也忘了流,只顾看他,他也诚然对?她笑着,直到马车行?进?。 这段日子因着突如其来的?家?事,冯俊成堆积了些?公务来不及处理。 早些?时候他让县衙拿登记在册的?茶税文牍过来,这会儿?郭镛已带着一大箱子书册登门,在西角门静候了。 他说师爷清点了一天没点明白,又担心冯大人要得急,便让衙役将书库里所有和茶沾上边的?卷宗都整理进?这口?箱子,给?冯大人送来。 郭镛打从?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