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几分,趁着天气晴好,陪她晒太阳,说些宽慰的话。 谁知,林知雀懒洋洋赖在美人榻上,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头,嗔怪道: “你?这?丫头,操心的可真多,我没事!” 桂枝满脸怀疑,生怕她故意哄人,甚至伸手探她脑门的温度。 “哎呀,撒开!” 林知雀笑闹着扒拉她的手,唇角弧度暗藏侥幸。 她环视四周,确定没有外人,才凑在桂枝耳畔,说出那日?马车上的事儿。 “这?么说来,侯爷把小姐当救命恩人?” 桂枝怔了一下,随后阖上掌心,眸光神采奕奕,啧啧道: “小姐合该早点说,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你?小点声!” 林知雀一把捂住她的嘴,紧张地攥着帕子,心虚道: “这?事儿不光彩,能蒙混过去已是万幸,谈何机会?” “无?论事实?如何,只要侯爷相信就行了。” 桂枝从她的掌心挣脱出来,脸颊憋得通红,深吸一口气,抚着心口道: “近日?来,侯爷对?小姐愈发上心,如今有了救命之?恩,索性?加把劲,把婚约定下。” 闻言,林知雀轻叹一声,为难地摇了摇头。 她何尝不想履行婚约?这?可是她最初的目的。 但挟恩图报,还是上赶着嫁人,自幼的教?养不许她这?么做。 况且,捅破这?层窗纸,侯爷若是拒绝,就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到了那个地步,她能否留下都是问题,更别提什么指腹为婚。 这?便?罢了,大?不了去别处讨生活,至多吃些苦头。 可姑妈得了侯府助益,京郊地租的事儿刚刚落定,不能被?她牵连。 否则,当真是得不偿失。 桂枝瞧着小姐的脸色,静下心一想,顿时明白了七八分,沉吟道: “小姐思虑周全,但哪有万全之?策呢? 切莫瞻前顾后,错失良机,日?后追悔莫及。” 林知雀支起身子,托腮望着窗外春景发愣,若有所思地揉着衣角。 这?段时日?,侯爷待她着实?不错,与?之?前可谓天差地别。 加之?性?命恩情?,他总是和颜悦色,连重话都不说一句。 不得不说,这?是提婚约的最佳时机。 道理她都明白,可不知为何,心底隐约有一丝不情?愿。 尽管她自己都想不通,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明明现在的处境是梦寐以求,放在当初,她会毫不犹豫地赌一把。 “小姐,侯爷的性?子您不是不知道!” 桂枝比她还着急,一脑门的热汗,草草用帕子擦拭,拽着她的手臂,摇晃道: “难道要等他有了新欢,眼?睁睁看着鸠占鹊巢吗?” “当然不是!” 林知雀一听这?话,立刻开口否认,不忿地咬紧牙根。 她还记得曾经的日?子,努力靠近侯爷却无?能为力,还经常受到苛待,闹得不得安生。 相较之?下,现在出入自由,众人善待,心情?都好了不少。 其实?执着于婚约,并非侯爷是如意郎君,而是寻个安稳的归宿。 如此,她能有所依靠,爹娘亦能含笑九泉。 “哎,我去就是了嘛。” 林知雀嘟哝一声,闷闷地答应,叹息着起身更衣,忽略方才一闪而过的不情?愿。 这?些日?子,除了向裴言渊请教?,她并未做过别的事儿。 怎么会突然不情?愿呢? 大?抵,是她的错觉吧。 * 午后时分,林知雀挽起如瀑长发,一身红衣似火,轻移莲步,进了侯爷的书房。 彼时,裴言昭焚香品茗,月白长衫一尘不染,随性?翻阅一卷书册。 他蓦然抬眸,瞥见一抹俏色,登时眼?前一亮,缓缓放下书卷。 水红襦裙鲜艳明媚,衬得少女唇红齿白,眸若秋水,身姿玲珑窈窕。 浓墨重彩之?中,一双杏眸潋滟懵懂,如同初生小鹿般纯澈。 裴言昭看得出神,上下打量许久才收回目光,嗓子微微干涩,温声道: “红色与?你?相配,不如多做几身衣裳。” “多、多谢侯爷。” 林知雀不禁压低腰肢,局促地行至侯爷身边,默默坐下研墨。 她甚少穿如此惹眼?的花色,一时间无?所适从,总觉得有人盯着她看。 但是,今日?情?况特殊。 这?还是桂枝的法子,正红与?婚约有关,兴许侯爷能联想到一起,她也多几分把握。 不过,裴言昭似乎并未察觉,目光凝滞在她身上,满是欣赏与?满意。 于他而言,佳人在侧,红袖添香,雅致又?不失趣味。 这?远比一时半刻的尽欢回味悠长,引他沉浸其中,恣意享受。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姑娘未经人事,是个木头美人。 他惋惜地挑起眉峰,看在她满腔爱慕,舍命相救的份上,并不计较这?些,耐心道: “林姑娘研墨如此熟练,想必上过书塾吧?” 说着,他不经意抚过她水葱般的手指,面上却清白风雅,笑着问道: “不知哪位先?人的词作?,最得姑娘喜欢?” 林知雀心头一紧,手指顿时僵硬冰冷,如同有蚂蚁爬过般难受。 她盯着侯爷的手,心底无?比纠结,不知要不要想法子甩开。 毕竟今日?所求是履行婚约,若是连这?点接近都抗拒,不亚于打侯爷的脸。 她忍着不动,但研墨的力道重了许多,仿佛把所有不满,都宣泄在墨汁上。 倏忽间,她一不留神,深黑墨汁飞溅而出,溅了几滴在侯爷洁净的衣衫上。 林知雀暗道不好,赶忙拿帕子替他擦拭,顺道把手抽出来,一口气终于舒畅了。 她眸中皆是惭愧,说了好几声“对?不住”,让裴言昭都不忍责备,只能无?奈地摇头。 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太羞怯了。 方才他主动亲近,她定是太过激动,才会失手飞溅墨汁。 想来也怪,她明明爱慕于他,为了救他,连性?命都可以不顾。 为何碰一下手,会有这?么大?反应? 裴言昭沉默不语,想不出缘由,只当她天真稚嫩。 这?也无?妨,等到收入囊中,费些精力教?导便?好。 空气渐渐凝滞,林知雀窘迫地擦了又?擦,直到擦无?可擦,才不得不停下动作?,绞尽脑汁没话找话。 她想到,方才侯爷问她书塾的事儿,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赔笑道: “侯、侯爷,我不通诗书,只学些规矩罢了。” 说到这?儿,她无?意间抬起眸子,视线从身侧的书卷上扫过,瞥见一本《金陵礼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