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了。 “对,”宴溪收走那几张合同,说,“全公司懂英语的人都被我叫来识字了,就这样都没法破译这几个狗爬字。” 他真是看见这些批注就生气,“气死我了。” “不气不气,”郁柠捏捏他的肩膀,“一会儿吃完饭我帮你看,我很会认这种丑丑的笔迹!” 宴溪完全没当回事,“吃你的饭吧。” * 吃过午饭后,宴溪又认命地去倒垃圾——他不倒垃圾还能怎么办呢?有个嚷嚷着来送饭的小祖宗已经在沙发躺下了。 宴溪瞪了他一眼,郁柠……郁柠抬起头怯怯地看着他,之后翻个身面朝沙发背,继续躺着。 宴溪的办公室在顶楼,虽然气派,但上下楼实在很不方便。电梯一上一下,算上等待的时间,再回到办公室时又过去了20分钟。 这一整个中午,一分钟都没休息,宴溪无奈地想。 回来时他发现郁柠换了个地方睡觉。 这次是在他的办公桌前。 郁柠右手握着签字笔,睡着了。 笔尖落下的位置是修改了一半的注释。 ……郁柠真的在帮他辨认那些完全看不懂的英文字母。 宴溪轻轻托起他的脸,取出被压在下面的合同草草看了一遍。 不得了了,前后不过20分钟的时间,郁柠已经看到合同最后一页的最后一个批注了。只是他太困了,那句话还剩下一两个单词没写完,不过也已经完全不影响阅读了。 宴溪惊讶地看着他。 原来这人刚才说的话,不是在哄他开心。 想到这里,宴溪忽然又意识到一件事。 虽然说郁柠很会说一些甜言蜜语,但仔细想想,他说的那些话无论听上去多么让人难以置信,最终好像都实现了。 听起来很像随口一说的场面话,但每一件郁柠都真的在完成。 宴溪捏紧手里的合同,表情渐渐复杂起来。 在桌上趴着睡觉绝不是一个舒服的姿势。郁柠在睡梦里依然皱着眉头,表情很不舒适的样子。他的脸刚才就压在合同上,压出一道浅浅的痕迹,右手还握着笔,维持着正在写字的姿势。 宴溪把合同放到一旁,轻手轻脚绕到郁柠身边,一弯腰将人轻轻抱起。 好在他的办公室够大,还有沙发和小床可以供人休息。 只是,即便是趴在桌上睡觉,郁柠也依然不老实。大概是身体忽然腾空让他有了些不安全感,郁柠的右手朝空中挥了挥,最后准确地落在—— 宴溪的肩膀。 他用右手圈住了宴溪的脖子,脑袋贴在他的颈窝, 宴溪轻松地托起他,把人稳稳放到床上。 ……不过短短几步路,郁柠的呼吸一直洒在他的肩膀,现在宴溪只觉得自己从脖子一直麻到了手臂。 最近天气冷热不定,常常是昨天入夏今日便返冬。郁柠总是不记得提前看天气预报,今天降温,他居然穿起了短袖。 宴溪脱下自己的外套想给他披上,一抬手又被抱住手臂。 郁柠在床上翻了个身,用手抱着眼前人的胳膊,脸也埋了进去。 这下子,宴溪连手腕都麻了。 他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郁柠的脸贴在他的小臂,细腻的皮肤光滑温热。微微噘着的嘴唇若有似无地触碰着他的手背,湿润的呼吸从他的皮肤一点点钻进他的心。 熟睡中的郁柠又无意识地动了动身体,朝宴溪的方向靠得更近。 原先只在手臂感受到的温暖进和酥麻忽地遍布全身,宴溪低头看看安睡在小床上的人,犹豫了一下,动作很轻地翻身上床,在郁柠身边躺下。 全程没动手臂,让郁柠安安稳稳地继续睡着。 ……虽然多少知道郁柠睡得像小猪,根本不会被这点动静吵醒。 宴溪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平时靠在沙发上假寐一会儿就算是午休了。 可是这一天的中午,不知是不是因为身边这人的体温过于温暖,躺到床上后,宴溪很罕见地立刻产生困意。 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 郁柠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三点。 睡醒时他还有点意外,“我怎么睡着了?” 声音依然是刚睡醒时独有的软糯和含糊。 “吃饱了就睡。”宴溪撑着下巴说,“睡醒了是不是又该吃晚饭了?” 郁柠抓抓脸,给个棍子就往上爬,“我听王阿姨说,你晚上要回家做饭?你要做什么呀 ?” 说罢他从床上爬起来,拉了把椅子坐到宴溪身边,笑眯眯地说:“感谢活菩萨!” 郁柠跑过来的动作风风火火,甚至带来了一小阵风。 他说话时靠得太近了,宴溪不自在地动动肩膀,又想起郁柠脸庞贴在自己手臂上的触感。 他清了清嗓子,回答道:“嗯,以后争取都回来做饭,省得你挑阿姨的手艺。” 郁柠大喊冤枉:“我可没有!” 他动了动椅子,几乎贴在宴溪耳边,说:“但你每天早点回家也很好啊!工作不要那么辛苦!” 宴溪反问道:“工作不辛苦,付得起日薪一万吗?” 这个话题可真是郁柠的死穴,每次提到这个,郁柠就像被捏住了七寸一样不敢动弹。 他抓抓头发,生硬地换了个话题:“哎呀,头发都睡乱了……都跟你说过我睡觉不能不戴帽子了。” 郁柠不知道,他在这边尴尬地转移话题,身边看似冷静的宴溪,内心同样不平静。 现在郁柠和他的距离实在太近了,实在让他无法不联想到刚才两人一起午睡的时候。 * 宴溪睡醒时,自己的右手被郁柠枕在脑袋下面,而郁柠…… 他脸埋在自己怀里,屁股撅着,以一种非常新颖且难看的姿势睡在自己身边。 宴溪:“……” 时间长了,宴溪也学会苦中作乐了。他想,至少这个中午,郁柠没有在睡梦中打拳。 宽松的T恤凌乱地套着脖子,随着郁柠的呼吸缓慢起伏着,隐约露出一抹红色。 * 宴溪不动声色地搓了搓手臂,试图缓解过近的距离带来的异样触感。 他端起桌子上的温水喝了一口,又想起一件事,问道:“中午……我这里没有枕头,你睡着不难受吗?” 郁柠动了动脖子—— “还好还好,不难受。”郁柠识相地夸奖起宴溪办公室的摆设,“可能是你的床太舒服了!” 说着说着他感觉不对劲,“哎,我明明记得我在帮你看合同的批注啊,怎么睡着了,还跑到床上去了……” 宴溪淡定道:“你梦游。我丢完垃圾回来时,你已经躺在床上了。” 郁柠心里是一千万个不相信,可看宴溪如此言之凿凿,再联想到他一直说的自己睡相很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