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安染,扭曲的面容露出诡异的笑: “他敢想,老子就敢杀!” 当年那件案子,给少年的生命蒙上一层阴影。 而李三山,也好不到哪里去。是他起诉岑筝,结果岑筝胜诉,他败诉。判决结果下来,他每天遭受着别人的指指点点。身体也落了残疾,生活质量直线下降。 他把一切都归咎到岑筝头上,暗中窥探少年的一举一动。 见岑筝从万众瞩目的高空一点点坠入暗不见天日的深渊,年纪小小就成了精神病,要靠药物维持生活。他的心里,病态的平衡了。 直到,这个女孩出现。 蜷缩在阴影里的少年,有一天突然挣脱了枷锁。 岑筝练了两年拳,那股劲,简直是要把他自己往死里练。如今17岁,长得比他还高。他已经不是那小子对手,所以他一开始选定的目标就是这个弱小的女生。 他要那小畜生尝尝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要他这辈子,都背负着血债的愧疚。 但这个弱弱的女生很奇怪,他说了这么多狠话,又拿着刀在她眼前晃。寻常女孩,早已吓得哇哇大哭。 而她,出乎意料的平静。 这种平静,让李三山没有得到那种被人忌惮的畅快,没有被人哭着求饶的爽意。 “你不怕我?你竟然不怕我?”他嘴里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再不耽搁举起刀。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安染,他要从这个女孩眼里看到畏惧,对他的畏惧! 脚刚动一步,一阵极其呛人刺鼻的味道犹如漫山火海将他重重包围。 他的眼睛辣得眼泪直流,任他花费再大的力气,也像是进入自我保护状态,怎么都睁不开。刚才只是装咳,这下,他是真咳,咳得心肺剧痛,神经麻木。 这根本不是人能扛得住的气味! 即便意识到情况不妙,他却再不能前进一步。 就在这时,后背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李三山倒在地上痛声嚎叫,妈的!骨头都要被踢断了!偏偏嗓子鼻子难受得厉害,他才刚张开嘴喊了一下,就因着那股无法忍受的痛苦吓得闭紧了嘴巴。 安染把超强防/狼喷雾放回前置物箱,满意地拍了拍手。这个距离,果然还是喷雾靠谱,幸好她提前放在了电瓶车的置物箱里,顺手就可以拿到。 见岑筝踢开了那柄长刀,她悬着的心终于有了着落。 被这家伙恐吓这么久,心里嗖嗖冒火,她气势汹汹地骂: “什么玩意,我才不怕你!” ……果然还是要骂一骂,心里才会舒爽,难怪李三山刚刚骂的那么开心……阴影划过,温暖的怀抱突然抱住了她,安染蹭了蹭他的下巴。 少年的身体很冷,贴着她侧脸的肌肤也是冷的,心跳却异常剧烈。他抱着她的力道太紧,有点点不舒服。但他好像很紧张,呼吸急促,安染便伸手安抚般地拍拍他的背。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岑筝的声音,罕见的带上了恐慌。 李三山这种垂死之人,那就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什么都能做得出来。拿出刀的那刻,他就想撂倒他的。 之前也明明说好的,察觉危险,他就出来。 偏偏那个时候,安染给他递了个阻止的眼神。 “情况有变,那不得随机应变嘛。你也知道他什么情况,所以我就想着,干脆一不做不补休,断了他后路。” 安染慢慢说着,意识到李三山想在她面前耍威风而不着急出手的时候,她觉得这是个套话的好机会。 便也不着急了,一步步诱他说出自己想听的话。 岑筝:“……”这姑娘,说起狠话来他都怕。 “你……你俩阴我?”李三山躺在地上,用手捂着嗓子,听着两人对话,立马反应过来,自己早就暴露了踪迹。这两人合谋,给他抓现行呢。心里怒火中烧,他忍者痛恨恨地问。 安染居高临下瞥他一眼,语气冷漠: “少颠倒黑白,你有什么话,去跟警察说。别跟我说了,我见你就来气。” 李三山现身的那刻,岑筝便让暗中跟着的侦探报了警。警局离这两公里,很快就到了现场。 被带上车前,李三山缓过那股劲,神态清醒许多,当即就去寻找安染的身影。 两人目光对上,他对她露出一个诡异又嘚瑟的笑容,用口型说: 下次一定杀了你。 安染在男人嚣张的表情中,笑着指了指自己黑色羽绒服口袋上,特地缝上去的微型摄像头。 她知道李三山为什么这么猖狂,这人得了肝病,晚期,医院诊断活不过半年。 李三山第一次故意遇到她的那会,还没查出来。是在中间消失的三个月里,诊断出来的。 一开始,他还挣扎着住院治疗了段时间。 后来确定时日无多,他便计划临死前拉个垫背的。 今晚计划再次失败,他还那么淡定得意,那是因为他早就给自己留了后路——即便被抓,他也会利用身体患病的理由,申请监外执行。 果然,她以故意杀人未遂的罪名起诉李三山的时候,判决尚未下来,他就使用了这招。 安染和岑筝把摄像头拍的视频交给了警方。 至于她为什么随身携带这东西,那自然是因为在今晚之前,她就被人谋害过一次。 保安处那里的监控录像,也为后来的审判提供了侧面证据。 而这视频里,可以清晰地听见李三山说的每一字每一句,以及他最后向她发出的死亡威胁。 安染眼中含泪,担忧地说: “这里面的证据,足够证明,李三山是有计划有预谋的犯罪。你看他最后说的,那是人话吗?犯罪了不知悔改,还当着你们的面恐吓我,简直目无法纪。今晚不是他第一次害我了,他若能从里面出来,肯定还会第一时间对我痛下杀手。我知道他命不久矣,可是,他对我和我的同学有着极大的危险性。我也知道他这个病有申请保外就医的资格,不过,我还知道,符合条件的人,若是存在社会危险性或者犯罪可能性,那就不得保外就医了。警察叔叔,是这样吗?” “……是。” 那就好。 提前准备工作没白做。 确定李三山不能保外就医,安染最后去见了他一次,笑着朝他挥挥手。 既然进去了,就别再出来了。 岑筝被她的一系列操作整懵了,这姑娘跟他说的计划里,只当她自己是个诱饵,把李三山引出来就行。 可她居然把李三山的退路都给堵了,他本来聘了些侦探暗中跟踪了李三山段时间,但是那些证据,到时候还需要一个有力的律师辩护,才有可能成为李三山保外就医会再次危害他们的罪证。 然而现在,那些证据,完全用不上。 少年舔了舔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