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王府灯火通明,院里挤满了人。最后一天了,支持摄政王的朝臣基本都来了,比安煜那一派的多出两倍还多。一个个的,见他回来,着急地说: “王爷,最近坊间有传闻,太子殿下并非男孩。她其实……是个女孩。” “女子称帝,这……这成何体统!此事万万不可啊!” “不知王爷可知此事,我等今日前来,就是想同王爷商议。太子殿下若真是女孩,这天下,是否该另谋君主?” 丰朔心情不大好,用力过猛,他是被赶回来的。今夜,不许踏进宫门半步。 屋里一群老头子,堵得人更不开心。 长指敲着桌子,众人眼神飘过来,心里暗道不好,这节奏,是要发火啊! 犀利的视线从头顶划过,他们不约而同低下头,却听见主位的人似乎在笑,声音和蔼可亲。 丰朔先看最后那个问话之人:“本王知道。” 头一偏,对另一个道: “有何不可?” 目光定格在最先开口的那人身上,他平静地说: “太子殿下,本就是女孩,一直都是。” “啊?女孩当太子?” 大家一头雾水,也搞不懂摄政王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迷惑地询问。 听王爷的语气,仿佛一早就知道太子是女孩。而且,貌似也并没有造反易主的打算。 可,不对啊? 摄政王野心勃勃,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沉浸官场几十年,年纪大,心眼多,个个精明着呢。瞧见摄政王大权在握,非常有眼力见地倒戈相向。 只要王爷一声令下,就跟着他起义了。 二皇子那边确实也有一部分人,却远不及他们这边人多势众,不足为惧。 今夜前来,还以为能看到摄政王带领群臣争夺江山呢。 然而眼下,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 “今天以前,是太子。今天以后,是天子。” 淡淡的声音不怒自威,丰朔盯了众臣两秒,轻轻勾唇,十分友善地提醒: “众位明日,可别喊错。殿下若是不高兴了,本王,也救不了你们。” ……好嘞,明白王爷的意思了。不仅不会造反,还会对新帝百依百顺。 没有人明白他为何转变得这样突然,也没人知道,那太子殿下如何能让摄政王俯首称臣。 但是太子既然做到了,那便是她的能力。 于第二日,他们才知,殿下的能力远不止此。 除了摄政王,那个从前事事与她作对的二皇子,也愿奉她为君。 摄政王和二皇子一左一右,立于群臣最前方。 众人凝神屏息,待新上任的太监总管高喝“吉时到”,方小心翼翼抬起头。 高台之上,缓缓步入视野的赫然是一名女子。她身着玄色锦绣华服,宽大的服装上面绣着显眼的龙凤呈祥,天边流云。衣服并不过分华丽,却处处彰显雍容华贵。头发高高挽起,添上几只金步摇,简约而不失大气。 视线扫过,那张脸确实是太子的脸,精致明艳的容颜抹了淡妆,并没有为了增加气场,刻意浓妆艳抹。 淡雅如菊,清丽无双。 接受百官朝拜前,需先带领百官祭拜天地宗祠。 安染并未过多解释自己身份,这些事,自然有人替她解释。规规矩矩跟着礼仪大臣走,这个过程很长,忙活了大半天后,才能回到议政殿。 她走在最前面,龙椅旁边的两把小椅子已被撤走,主位之上,如今只剩下一把金灿灿的龙椅。她目不斜视,迈着平稳的步伐,越过一层又一层台阶。 接过玉玺,站定,转身。 底下,丰朔和安煜率先俯首参拜: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铿锵有力,并无不服。 权势最大的两人都低头了,他们还能有什么犹豫,众臣忙跟着一起恭敬行礼。 巍峨宫廷内,上百位位高权重的大臣齐声参拜,浩荡的声响在偌大打殿内不断徘徊。 上位的女帝神色淡淡,不喜不怒,平静又强大。 她神情端庄略带威严,不疾不徐开口: “众爱卿,平身!” 清浅的嗓音,敲定了一国之主。 如此,登基大典正式完成。 这一天,过得风平浪静。安染除了累,没什么问题。 至于平静的表象下,藏了多少暗潮汹涌,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自第二天起,女子称帝一事传遍大街小巷,跟归京那天的无限风光相比,这一次,显然是诟病居多。 不过,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句话,左右不外乎是荒唐,不可,成何体统! 唯一特殊些的便是,一些有心之人,散播侮辱性言辞,用以刺激摄政王。 说白了,就是激将法。 彼时,被外界轮番怂恿的摄政王正睡在新帝身旁,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腰带。 大清早的,丰朔睡不着,揪着带子转了个圈,他撑着下巴,很是不愉地说: “陛下,外面都在传,臣徒负虚名,被一个小姑娘骑在头上。” 空荡荡的寝殿,只有均匀浅浅的呼吸声,没人回答他。 丰朔就那么直勾勾盯着枕边人,盯到她终于舍得掀开眼皮看他一眼,嘴角撩起笑: “陛下,不打算坐实传闻吗?” 小姑娘醒了,丰朔满意了,十分自觉地躺下,瞥她一眼,一边勾着手指头一边说: “乖,上来。” 安染简直给他整疯了,无语又无奈,气得一口咬住他下巴: “上什么上,去上朝吧!” 这老男人,毫无节操,毫不节制。 尤其是初尝□□的这几天,身体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全用她身上了。 丰朔没走,慢悠悠摸着被她咬过的地方,故意轻嘶一声: “陛下,现在还觉得臣老吗?” 时间短暂的静止。 安染眨了眨眼,好一会才想起之前调侃他年纪大的话。 她闭着眼睛,牙齿磨得咯咯响: “怎么可能!当然不,绝对不,王爷正值大好年华,身体好,体力棒,持久力也无比惊人。世间仅此一绝,我可真是捡着大宝贝了。” 这几句话里,他想要的自尊和荣誉应有尽有,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自然没有。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丰朔好脾气地说: “距离上朝时间还早,陛下可以再睡一会。” 安染迷迷糊糊睡了,她是真的困。 天色尚早,远方的朝阳还未升起。 丰朔走在清幽的长廊间,衣袍轻摆。 先皇生前居住的宫殿一直有人打扫,那些道家用的东西也完好地保留在此。 他径直越过蒲垫上方的金身佛像,去了后院。 这座院子很大,是先皇和前国师炼丹打坐